战斗结束之后，玩家们识趣地离开了猎魔人城堡，毕竟那些猎魔人看起来貌似很悲伤的样子，他们很多人都感觉不到半点悲伤和哀愁，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他们只想好好庆祝一下。
在玩家们离开之后，猎魔人们相互搀扶着茫然望向满目疮痍的城外平原, 心里充满了惆怅。
他们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可是绝大多数的恶魔灵魂都能够回到深渊重生，等待下一次的入侵到来。
而猎魔人……损失惨重。
他们现在还没能统计出究竟有多少人死于之前的战斗，有多少人连残躯都没能剩下，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无法复活过来。
恶魔是可以夺走人类灵魂的，哪怕是他们猎魔人也无法免俗, 想要避免灵魂被恶魔夺取, 最好就是别被恶魔杀死。
被恶魔杀死之后, 复活过来的概率就低了很多、很多……
“有什么地方伤到了吗？”钟晔走向莉莉和莉莉安，低声问道。
莉莉深深看了钟晔一眼，她迷醉于钟晔的强大和温柔，正因为钟晔强大，在旅程中留下了许多传奇事迹，她才会关注到他这个人，才会对他感到好奇。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钟晔的强大是她难以追赶的。
——她甚至难以望其项背！
钟晔能够独自一人杀死一头大魔——她可以看出来，就算没有那些猎魔人在旁辅助，他想要杀死那头‘无皮者’也并非难事。
怎么追赶都追不上钟晔的脚步，这种感觉让莉莉很难受。
她并不在意自己的‘弱小’，她只是在意自己根本帮不上钟晔的忙！
莉莉安是钟晔的学生，可她又是什么？
“……没事，只是一些小伤。”莉莉神色复杂地吐出一口浊气。
在剩下的两位首席招呼下，猎魔人们开始向城堡集合。
城外的战场上已经不剩下任何一个活着的恶魔，战争已经结束, 接下来就该是治疗了。
城堡里面也是一片血泊，恶魔尸体在北地女巫的法师塔旁堆成了几座小山, 残肢断臂满地都是。
三座堡垒里面，只剩下熊堡依旧完整，其他两座堡垒在刚才那场战争当中损毁过半。
可是最完整，也是医疗资源最充足的地方，永远是北地女巫的驻地。
被三座堡垒围在中央的城堡主体没有受到半点损坏，而且这个地方被施展了空间拓展法术，内部面积宽大，足以容纳所有猎魔人。
进入法师塔之后，猎魔人们才发现，法师塔内也是有恶魔入侵的，北地女巫也有人牺牲了。
牺牲的北地女巫都被聚集到了一处停放，准备与那些牺牲的猎魔人一起进行复活仪式。
——所有猎魔人的尸体都被收敛了回来，找不回来的，就意味着死无全尸，连复活都不可能了。
恶魔造成的伤势可能会导致意识被腐化、身体发生畸变，所以在与恶魔战斗之后，必须要对伤势进行处理。
钟晔是少数不需要进行伤势处理的人，他没有受到多少伤害，而且‘传奇’已经能够免疫‘畸变化’。
所以，他靠在墙壁上，看着猎魔人们眉头都不皱一下地把圣水倒进自己的伤口里——莉莉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一下子就皱成了一团。
钟晔大致数了一遍，发现猎魔人的数量已经不足九十，这还是包括超凡猎魔人在内的。
他们事先把所有学徒都送到了昆图亚特当中，可是任谁都知道，昆图亚特里面必然也会发生邪教徒袭击城市的事件。
为什么圣职者没有赶来支援？为什么和那些玩家一起来到昆图亚特的圣武士们也没有离开城市？
尽管这是猎魔人与欢愉之主麾下军团的战争，然而，深渊本就是这个世界的敌人，圣职者天然是猎魔人的盟友，自然可以参与这场战争。
可是，在玩家们汇聚到昆图亚特的时候，信仰欢愉之主、单纯信仰深渊，乃至是信仰窜谋之王和战争大君的深渊信徒也跟着聚集了过来。
它们单纯只是为了毁灭城市、杀戮生命，圣职者需要保护城市，所以才没有赶来参与城堡外的战争。
实际上，圣职者也在战斗，只是他们的战场在昆图亚特，他们的敌人是邪教徒。
猎魔人把自己的学徒送入昆图亚特，就意味着他们决定让自己的学徒参与另外一场战争，而那些学徒必然会出现伤亡。
无论如何，经此一役，猎魔人元气大伤。
想到这里，钟晔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垂下眼帘。
…………
“你……要离开？”
看着站在跟前的莉莉，钟晔嘴唇微抿。
“是啊！”莉莉强笑着，“我觉得……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莉莉·利伯尔仰头凝望着钟晔的面容，说完之后，不得已咬住了下唇，内心泛起一阵阵揪心的疼痛。
她不舍得离开——她当然不舍得离开！
只是、只是……
仔细回想一下，她跟在钟晔身边，几乎没有帮上他半点的忙，尽给他添乱。
莉莉安是钟晔的学生，钟晔照顾莉莉安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她呢？她是钟晔什么人？
当莉莉开始仔细思考起这个问题之后，她就发现自己先前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她不是钟晔什么人，她和钟晔只有‘交易关系’，她支付了一些资金，帮忙挽救了一些工厂和作坊，而钟晔付出的是‘带她离开巴黎’。
他们之间的交易早就完成了，只是她一直死皮赖脸跟在钟晔身边而已。
这一路走来，她只会给钟晔帮倒忙，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帮助过钟晔。
“……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莉莉心脏猛颤，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哭出了声来。
“我太弱小了……没有力量……”
莉莉哽咽着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她终于知道钟晔还是关心着她的，他把她当作了朋友，所以才会问出那句‘为什么’。
闻言，钟晔又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莉莉，难道要说自己并不在意她强不强大吗？
不，那样的回答莉莉的心灵更加刺痛。
“……我们是朋友。”沉默良久，钟晔只想到了这个答案。
这时候，莉莉已经收起了眼泪，虽然仍旧在哽咽，眼圈通红，但她已经停下了哭泣。
“正因为是朋友，”莉莉咧嘴一笑，被泪水浸润的眼睛仿佛闪烁着亮光，“所以我才不能拖累你！”
顿了一下，她又轻声诉说：“虽然我很想继续跟着你们一起旅行，跟着你们一起旅行的快乐比我之前二十多年所经历的快乐还要多，但我也知道，我的弱小拖累了你们——就像这一次，我与莉莉安被大魔控制着自相残杀，无论我们两个当中哪一个人死亡，你都会感到无比痛苦和自责。
“经过了这件事，我就知道我该离开了，在变得更强大之后，我还会回到你的身边，再一次对你发起爱情的攻势……但不是现在。”
说完，莉莉故作轻松地拍了拍钟晔胸膛，“虽然我不能阻止你与其他人谈恋爱，毕竟爱情这种东西，来势总是凶猛，没有人能够抵抗，但我也希望，到时候你还能给我一个机会……不，如果那样的话，就不是你了……
“算了，你还是忘了吧，我脑子很乱，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有一件事是确认的！”
莉莉向后退了两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钟晔的双眼。
“钟晔，我喜欢你！”
“我知道。”钟晔沉重点头。
可是这一次，莉莉没有要求他答复，便离开了猎魔人城堡。
在道别之时，还装模作样的敬了个礼。
——莉莉·利伯尔，离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