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那艘船？啊，确实是有那么回事。”
钟晔他们找到了一个‘忙里偷闲’的港口卫兵，卫兵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默默把银币收进衣兜。
“不过那种肥差可轮不到我们，平常都是埃尔姆大人亲自上船检查的。”
这点情报的价值显然无法与一枚银币相匹配，于是，卫兵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回忆有关那艘船的情报。
——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体格何止比他大了一圈，不需要动用挂在腰间那柄一看就知道昂贵的兵器，单是用拳头就能轻松把他打倒。
慑于钟晔的武力，卫兵沉吟了很久，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急忙说道：“对了对了，我亲眼见过三次那艘船，那艘船大概每年只会经过我们这里两次，但都是从南向北，前往下游，从来没有经图宾根返回，而且每一次路过的时候，那艘船的吃水线都不是很深。”
钟晔若有所思，继续问道：“那艘船有多大？”
“大概……”卫兵转头瞥了一眼港口，用手比划了一下街道，“从这间屋子到那间屋子那么长？”
钟晔转过视线仔细观察了一下，在心底估算——大约二十五到三十米。
“船有多高？”
卫兵又看了看周围，抬手一指，“大概和那栋房子差不多。”
钟晔也看了一眼，差不多五、六米……
“吃水线以上的？还是全高？”
“露在水面上的船高。”
钟晔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莉莉安她们转身离开。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卫兵才松了口气，现在他的掌心里尽是汗水。
露在水面上的船高就有五到六米，再加上它的长度，毫无疑问，这条船在内河船里也能算是一条大船。
这个时代的制造工艺与河道并不支持内河船变得更大，虽说内测时期钟晔在东土见到过比这更大的内河船，但那是因为东土的河道大多都经过人工改造，寻常使用的运河比西陆这边要宽不少。
西陆这边的内河船不仅受制造工艺的限制，还受到了河道本身的限制，体积不可能太大。
钟晔他们打听的那艘船放在东土自然算不上什么大船，可是，在西陆这边，这艘内河船已经算是挺大的了——长度足有海船的二分之一。
露在水面的高度是五到六米，这也意味着这艘船的吃水线很浅，浅到几乎不可能装载多少货物。
如此一来，似乎从侧面印证了钟晔他们的猜测。
不过即便如此，钟晔也还是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就是正确的——如今他手上没有任何一项证据可以正面证明那艘船就是人贩子用来运送人口的。
走了一会儿，钟晔感觉到了周围的视线，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身边的两人，“分头行动？”
他的提议得到了莉莉安她们的赞许，于是他们便分散开，给了隐藏在暗中的人逐个击破的机会。
钟晔挑衅地瞥了一眼那群隐藏在人群里的盯梢者，动作十分明显，然后迈开脚步，向着感知当中人声稀少的街道走去。
他好像比当地人还要熟悉这座城市一样，七拐八绕就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周围没有什么人活动，就连房子里也没有多少呼吸声。
来到死巷尽头，钟晔转过身去，正好看到几个男人走了过来，堵住巷口。
为首的男人手里抛着一柄匕首，警惕地盯着钟晔，“小子，你们刚才和那个家伙打听了什么？”
看着他们，钟晔忽然展露笑容，“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们打听打听！”
堵住巷口的几个帮派成员同时露出错愕的表情，他们看到那个身材高大的冒险者竟直接向他们走了过来。
“站住！”为首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之色，抓住掉落下来的匕首，将匕首指向了钟晔，“我再说一遍，站住！”
钟晔当然不会听从他的命令，一边靠近，一边说道：“我想要问一问你们，你们知道这座城市里，有什么人在做人口贩卖的生意吗？知道一些消息也行，要是能够提供一、两个买家的信息给我……”
他话还没说完，那个男人就一咬牙，用力将匕首甩了过来。
钟晔随手夹住了飞驰而来的匕首，镇住了那几个帮派成员。
几个帮派成员见势不妙，想要转身逃跑，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句：“站住！”
不知为什么，他们的双脚竟然不听大脑使唤，立在了原地，难以动弹。
一个巨大的阴影从他们身后投下，笼罩住他们身体。
“我付钱。”
一只手从几个帮派成员身后伸出，摊开的手掌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金币。
几个人的目光都被那鲜艳的色泽牢牢吸住，难以挪开。
虽然他们都是混帮派的，每次收‘管理费’都是他们出面，但他们是一群小喽啰，即便有金币经手，最终也不会落入他们兜里。
几个帮派成员不约而同咽了口口水，强忍住吸引力，看向其他人。
如果这里只有他们自己的话，他们肯定就直接说了，但现在还有其他人在场，万一其他人去告密怎么办？
不过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荒唐了——就算他们每个人只能分到一部分，但那也是钱啊，谁会跟钱过不去？
如果告密的话，他们拿到的钱不也是要交出去？
他们对于帮派根本就没有那么忠诚，加入帮派只是想不劳而获赚大钱，真能赚到钱的话，谁去理会那帮派啊？
“我们……进去说？”
刚才和钟晔说话的那个男人讪讪一笑，指了指钟晔身后的死巷。
钟晔收回手，退回小巷里。
几个帮派成员跟了进来，或是搓着手，或是舔了舔嘴唇，视线都不由自主地从钟晔那只紧握的手上扫过一遍又一遍。
“问题就像刚才提的那样。”钟晔再次把金币展示出来，“谁能把答案告诉我，谁能就能得到这枚金币。”
他的话让几个帮派成员下意识心头一紧，没想到竟然还是‘抢答’！
几个帮派成员齐齐皱起了眉头，用力地搜刮自己大脑，看他们那一副面目狰狞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正在紧闭括约肌，心神忐忑的赌下一个屁不会连着什么东西一并崩出来。
“北街！”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人叫了起来，开怀大笑道：“北街的约德尔帮，他们总是有很多女人，不管被弄死多少个，都会有下一个女人补充上来！”
钟晔眼睛眯起，将金币用力弹上天空，“还有吗？”
几个帮派成员都露出了懊恼的神情，叹气摇头。
“那是你的了。”钟晔拍了拍刚才回答问题那人的肩膀，走出小巷。
这时，在空中转了很久的金币才掉了下来，落在那人身前的地上，又向上弹起。
“我的！我的！”
“得分我一份，不然我就去告诉老大！”
“分！所有人都分……”
钟晔走出小巷之后，脸色渐渐变冷。
“北街，约德尔帮……”他嘴里念叨着这两个词，分辨了一下方向，朝着人声鼎沸的街道走去。
到了街上，他随便找个本地人问了一问，确定北街的位置，径直走去。
他没有和莉莉安她们确定集合的时间，所以，他打算调查一下那个‘约德尔帮’之后，再返回冒险者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