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后,一真朝葭月点了点头后,这就跳到了小毛驴的背上。小毛驴只跑了两三步就到了天边,最后消失在云海里。葭月见此羡慕不已,她想着要是自己也有这么一只小毛驴该多好。
想到这里,她偏头看了眼肩膀上正呼呼大睡的团子,伸手戳了戳它。
“?”团子一脸懵的看着葭月。
“没事,就是看你睡的挺香。”葭月心虚的移开眼睛。
“哦。”团子眨了眨眼后又闭上眼睛,马上又打起了呼噜。
葭月假咳两声,这才带着翠娘回了三生观。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哭嚎声。不是别人,正是七郎的老母。
见着葭月进去还好,等看清楚翠娘,她立马”嗷“的一声窜了起来,”都怪你害了我儿,你还敢来看他。“
葭月忙道:”这次掳走七郎的可不是翠娘,还多亏了翠娘救了他。“
”那也是因为她,也不知她惹了谁,却祸害到我儿身上。我儿造孽啊,他死了我可怎么活呦!“老妇人一拍大腿又嚎了起来。
翠娘早在老妇人扑过去的时候,就飘远了,听她这样说也没反驳,只静静的立在哪里。
”你儿还没死了,且抬了他回去,叫个大夫给他瞧瞧。”说完,她就看向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槐序道:“阿序,你那可有下品的养元丹?他虽是个凡人,却大伤了元气,该是能吃才是。”
槐序找了好一会子,这才抛过来一瓶养元丹。
葭月取出一粒,喂给了七郎吞了。没一会,他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老妇人才停止了哭嚎,听到家去又害怕儿子又被人捉了去。葭月跟她保证再没人抓他儿子去,她这才给葭月磕了个头,高高兴兴的让黄鼠背了七郎,跟着家去了。
翠娘悄悄的跟了上去,葭月也没管,而是有些感慨的同槐序道:“别看这老妇人又喊又叫的,其实再可怜不过。细想想,除了哭嚎埋怨,她也确实没甚能做的。可即便如此,为着儿子,她也丢了脸皮争一争。我纵然厌她行事泼辣不讲理,却也怜她一片慈母心。”
“有么?”槐序有些疑惑的偏过头。在他心里,夜芜就是她娘,且夜芜强大到没边。
“嗯。我幼时,我阿爹阿娘也曾为着我和阿平跟人低声下气。好在我们如今都大了,爹娘不仅不用再如此,还可以仰仗我和阿平。所以我想老天终究还是厚待我们这些人的,譬如这些凡人,吃饭靠天,还得时时小心被妖魔鬼怪霍霍了。真霍霍了,要不就是认命,要不就只能求人。便是想做个孤魂野鬼,也得小心恶灵。便是再努力也没得结果,实没得道理可讲。你不知道,今个我们去坟河,一木真人也只拿了阴司一人。想来是上清境虽仍然能压着坟河众鬼,但到底没了上天庭之威,这才只小惩大诫。虽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阴司的计划,可我想着这几年被他们霍霍的百姓应该不少,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甚至,那些凡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槐序一脸惊讶的看着葭月,只到她朝自己眨了眨眼,他这才恍然大悟的道:“阿月,你这是在感天之德?”
“看看你这悟性,这个时候你就得配合我,说说你的体悟才是,我就不信你做了这么久的天官,看着这么些人向你祈福,你就能无动于衷。即便不说也附和两句,兴许我还能感悟更多出来。”葭月埋怨他道。
“没有,我只把他们当做宗门任务来做。不过,阿月,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只是这样是不是太刻意了些?这心不诚怕也是没用。”槐序犹豫了下还是道。
“谁说我不诚心的,我是真这么想的,只是对他们的怜悯可能没我说的那么多,毕竟无法感同身受不是。”葭月有些心虚的别开眼,“或许我们得花点时间去了解凡人的生活。”
“你说的对,回去我也试试。”槐序点点头。
“你先前难不成就不好奇第二扇通天门后面是什么?”
“好奇。”
“好奇你就也该努力些。也不知其他人如何呢?会不会有的人已经见到了第二扇通天门?”葭月说着看向了外面。
槐序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行了,你回去吧,记得好好努力,我也得更努力才行。真想知道第二扇通天门后面是什么啊?我现在是越发的好奇了。”葭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站了起来。
“我会的。”槐序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终于知道余珍珠为何总是缠着葭月,因为待在她身边会很安心。她就像是一棵树,永远都会在哪里。
送走槐序,葭月先将神识探进地官令,见底下那块砖上的裂缝消失了,这才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甚,她觉得这块底砖非常重要。
做完这些,葭月这才去了对面山脚下的小山村,先前失踪的人多出自这个村子。才进村,就见着有一家门上挂着丧幡,门里进进出出不少人。
有个小娃见着她,立马嚷嚷开了,“村长大伯,地官大人进村了,地官大人来了。”
葭月:“…”这小子!
原本正往那家去的人纷纷往这边来,哗啦啦的跪了一地。葭月忙让他们起来了,这才随着村长一起进门吊丧。
才到了冥堂,这才发现先前见过的小妇人正跪在棺前。
“地官大人。”小妇人回身给葭月跪了下来。
“节哀!”葭月敛眉道。
忽然,里面冲过来个老妪,大声哭道:“地官大人,我儿死的冤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她这一哭,屋子里面立马哭成了一片。
葭月看了眼小妇人旁边的两个小儿,又瞧了一眼里面坐着的三个老人,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话。她不知道活着的哪几个是怎么说的,也无法告诉他们真相。良久,她这才道:“你们放心,害你们儿子的凶手已经被捉了。”
“真的?”老妪激动的抓着葭月的手道。
“老婶,这是地官大人!”村长忙在一边提醒道。
“嗯。”葭月重重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我儿总算可以瞑目了。”老妪说着又伏在棺上哭了起来。
一直沉默的小妇人却道:“大人,我不明白。为何别个都好好的,唯独相公他…他们都说是因为相公上辈子没积德,我去城里听人唱过地官赦罪。若果真如此,还请你免了相公的罪过吧,只望他下辈子能过上好日子。”
葭月原本想说这都是无稽之谈,可在满屋子期待的目光之中,她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