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问这个。”洛蔓掬起一捧水,“你之前不是说要嫁给他吗?”
苏椿也算是个老熟人,可以一用,她理应多了解一点。
“不嫁了。”苏椿的手揉着她的长发,抹上一层层香膏,“嫁人没意思,我喜欢一个人。”
“为什么不想嫁了?”
“小时候的记忆太美好,长大了,发现他不是原来的他,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了。”
“说重点。”
“他不喜欢我了。”苏椿垂着眼,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我倒是愿意嫁给他,可他不愿意。”
“我可以让他娶你。”
“别,那又有什么意义。”
“你多盯着点赢启。”
答案并不让她满意,她能听出苏椿语气中的隐瞒,但她已经给过机会,便不再多问。
她靠在软塌上心不在焉地看着书,窗口紫藤花荡荡,阳光穿过花瓣,洒落一地金斑,她又想起父亲,想起妹妹,想起曾经的热闹。
伤痛已经淡去,但就像一根细针在心间,想不起来的时候,也不疼,但总觉得别扭,一想起来就扎得慌。
一个黑影从窗外扑了进来,落在软塌的靠背上,小兽浑身砂砾,对着她忽闪两下翅膀。
“你又回旋风了?”她抬手凝出个青瓜,送到小兽嘴边,小兽微微张嘴,青瓜变成一股黑色灵气,吸入它的口中。
“你知道芝草在哪吗?”她伸出手碰了下它额间的硬毛,扎扎的,手感不错。
小兽自然听不懂她的话,吃过饭便在软塌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埋头大睡。
一直到傍晚,道君也没出现,洛蔓的心,就像吸满了水的叶片,越发沉甸甸,她怎么也睡不着,一咬牙决定找道君说清楚。
等到了道君门外,她又怯懦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敲了两下门,却没有回应。
“道君,你睡了吗?”洛蔓又问了两声,还是没有回答。
她连忙推开门,发现书桌后没有道君的身影,书还放在桌子上,香炉里的香还没燃尽,明明刚才还有人。
莫不是睡了?但道君睡得很少,一般都会在书房读书下棋,洛蔓连忙穿过长廊,花园里没有,也不在鱼池边,卧室的床根本没动过。
她心里发慌,轻轻唤了两声,“青然,你在哪?别吓唬我啊。”
把整个院子都翻过了,她也没找到道君,若是以前他有灵力,她还放心,现在他不过是个凡人,万一被灭灵阁的人发现了,那可就糟糕了。
他能去哪?洛蔓在丹城里胡乱地走着,完全不知道她要去哪,最近这半年,道君一直在她身边,只要她想,就能见,她养成了天天晚上和他一起休息的习惯,他这一不见,洛蔓整个人都垮了。
“洛蔓姐,这么早就出来了?”桑淮迎了上来,“一切都安好,放心吧。”
洛蔓揉了揉眼睛,刚才她出来的时候,还是一片漆黑,怎么就天亮了?天亮了,她又有了希望,点点头,便回到书房,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可书桌后还是空无一人。
“到底你去哪了?”她反反复复回忆细节,希望从道君的言行中,找到蛛丝马迹,昨天晚上他很沉默,说让她自己回晚霞城,她当时真应当多问几句。
从清晨到傍晚,她就静静坐在书桌后,哪也没去,竖起耳朵倾听道君的脚步声,几次她似乎都听到了,便起身开门,空空如也,连个影子都没有。
随手拿起道君放在桌上的书,是一本精怪传说故事,她翻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任何跟芝草或是藏琅胜地相关的线索。
不会是?她突然站起身,转身来到书架旁,拿起第二层第三本书,道君上次受伤的时候,就让她查看书架,结果什么都没有,那这次呢?
果然,书里躺着一封信,字如其人,清隽有力,洛蔓迫不及待撕开信。
“蔓儿,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先回晚霞城,我们那里见,青然。”
气死了,明明可以直接告诉她,为什么要写信?洛蔓想撕碎信,手抖了两下,却下不去手。
另一股怀疑又涌上心头,这信,真是他写得吗?会不会是别人代笔,或是被人强迫,千万种想法在她脑中交织,到底他去哪了呢?
冰宫门前,玉树琼花,一片耀眼银白,道君站在大门前,稍做停顿,便毫不犹豫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了一天,就算再不想走,她也明白必须回晚霞城,这次真是孤身一人上路,她反而觉得有些轻松,如果有别人,她还要乘坐沙船,她一个人,走过去就好。
小兽趴在她的肩头,一进入旋风它就展翅高飞,来回穿梭,沙兽像是十分怕他,躲在风眼周围,一动不动。
旋风扭动着让出一条通道,小兽发出尖锐声音,一头沙兽从天而降,伏在洛蔓脚下,小兽停在它的头上,示意洛蔓坐上去。
犹豫一阵,她骑上沙兽,皮上的硬毛扎扎的,让她想起骑过的马。
沙兽鼓动了两下肉翅,带着她绕着旋风往前飞,旋风变成了高山峭壁,他们像是在缝隙间穿梭,速度飞快,比乘沙船至少省去了一半时间,便到了晚霞城。
城墙已经修缮完毕,护城河里也灌满了水,城外划出一片片规整的田地,种着玉米,稻子还有土豆,凡人在田里忙碌耕作,眼神中满是希望,灵修在旁帮忙,相处和睦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要是以前,洛蔓必然会欣赏一番,可没了道君,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便低头往城里走。
“你回来了?”赢锐的语气中带着惊喜,“道君呢?”
“他有重要的事。”
“你们两个,不会闹别扭了吧?”
“不关你事,妹妹怎样?”
“好一点,芝草找到了吗?”
“我要见蒲凡。”
“他出去采草药了,明天才回来。”赢锐一身劲装,“有了生灵丹,终于今年能熬过去了,要是时间能长一点就好了。”
“先救妹妹。”她本想说凡人管她什么事,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自从道君离开,她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得罪赢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