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蔓腾地起身,“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人总会死的。”女子的脸蒙着一层暗光,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人要有好奇心?管好自己不就好了吗?”女人像是再对洛蔓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洛蔓失了耐心,伸出手去抓,指尖碰到胳膊,却落了个空,女人,茶杯,桌子,房间都像雾气一般消散,只剩下一片无穷无尽的荒野。
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招的?洛蔓想了想,大概是看到金色门环的时候,太精美,太不合时宜,她疑惑,却没放在心上。
“这是哪?”葛英懵懂地揉了下眼睛,“刚才还在院子里。”
“恐怕姜芯就在这里。”
灵气使用无碍,但却如同没有一般,溢出身体便融入空气。
她随便选了个方向,往前走去,脚踩在暗黄色的地面上,头顶是暗黄色的天空,一轮像玻璃珠般的太阳挂着天上,昏暗,苍白,散着冷冷的光。
“好冷。”葛英吸了吸鼻子,双手紧紧裹住自己。
洛蔓也打了个寒颤,灵修不怕热却怕冷。
在雪山上,她好歹穿着皮衣,厚实保暖,现在只着一件单衣,冷风一吹,风就钻到了衣服和皮肤的间隙里,飕飕刺骨,走起路来脚也沉得要命。
“怎么能离开这里?”
洛蔓将灵力送入葛英身体,她终于不再发抖了。
“我猜刚才那个女人,就是芝草。”葛英突然开口,“她根本没怀孕,就是故意等我们来的。”
“为什么?”
“都怪我,把你要找芝草的消息告诉了灵修,他们传来传去,估计被芝草听到,就设了这么个局,来抓你。”
“芝草?”洛蔓点点头,“那挺好啊,它送上门,省得我们去找,不是省事了吗?”
“可是我感觉灵气和体力都流失的特别快,已经有点饿了。”
要知道灵修不用每天吃饭,也很少会觉得饿,她这么一说,洛蔓也觉得腹中空空,泛起一阵酸水,为什么饿得这么快,这里一定有蹊跷。
“我走不动了。”葛英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怎么也不肯往前走,“我想睡觉。”
“再坚持一下好吗?”
没有回答,葛英已经一头栽倒在地,睡了过去,好在她呼吸云澄,面色平静,像是陷入了一场美梦。
洛蔓把她背在后背上,慢慢往前走,这里没有路标,四面八方的路都一样,要是把她扔在这里,可真是找不到了,她心里有点哀怨,怎么没带青然来,要是万一走不出去,两人总比一个人好。
走到昏天黑地,就像在原地踏步,周围的环境丝毫没有任何变化,洛蔓的灵气越发丝薄,可她依旧没停下来,不是她喜欢受虐,而是她每走一步,灵气剩的越少,就越凝实,她的控制力就越强,难道这就是芝草的妙处?
“姐姐,你不累吗?”洛黛笑盈盈地看着她,“为什么你一定要找到芝草?它犯了什么错吗?”
“没有错。”
“那你为什么要吸收它的灵气?”说话的又变成了苏椿。
“拯救藏琅胜地。”
“可是它活得好好的,并不想被你吸收。”
要是以前,洛蔓真会被她的话套进去,现在她却毫无波动,“万事万物都有消失的一天,就算我吸收了芝草,最终还是会消散天地间。”
“那你就是个大大的坏蛋。”姜芯愤怒地盯着她。
“世上总有人要做坏蛋,轮到我了,我也只能认命。”
耳边传来葛英的声音,“这样,只要你不再找我,我就分你一点灵气,足够你建立个小世界,可以放进去三个人,与天地同寿命,想要什么都有,好不好?”
她的声音模糊又清晰,遥远又靠近,像是一个人说话,就像是千万人在低语,吵得她头疼。
“三个人?”洛蔓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像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就像藏琅盛地这种小世界,你就是里面的上神,可以为所欲为,做什么都可以。”
洛蔓一愣,
“你是谁?”
那女人渐渐变成了她自己的面孔,忧伤明媚,快乐暗淡,无数种情绪像浪花一样堆叠又消散,“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洛蔓干脆闭上眼睛,
“我不同意。”
“别说的那么肯定,不如你先亲身体会一下。”
虽然眼睛未曾睁开,但她的肌肤先感受到了一阵温暖的湿意,柔柔的,甜甜的,像是有一只轻柔的手,在她心上划过。
好奇心最终占了上风,洛蔓缓缓睁开眼睛,她正站在一条街市的中间,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她的眼睛盯着半空,一个美貌女子,身着鹅黄色长裙,脚踩飞剑,缓缓落下,裙摆绣着的银纹蝴蝶,扑簌簌地飞了起来,绕着女子的身体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她的发间,变成了一支蝶钗,她抖了抖手中的金色布袋,一只梅花鹿便骑在身下,悠悠然往前走去。
抬眼望去,整条街全是五颜六色的灵修,珍禽异兽随处可见,空气中飘着甜甜的香气,一闻就让人心情飘飘然,两旁的商铺大门全是白玉石雕刻而成,雕花繁复,福禄寿喜,亭台楼阁,简直令人目不暇接,远处一座仙山,隐在白云间,仙乐声声,一只遍体鎏金的巨大禽鸟,呼啦啦地绕着山飞动,天空上落下碎金点点。
“好运气,能见到凤凰!”
“上次出来已是百年前了。”
说话的人早已远去,洛蔓却还愣在原地,虽然没人告诉她,她却无师自通,这是真正仙人的世界,比她想象中更美,更宏大。
“给你。”身后的手里提着一只白猫,雪白的皮毛没有一丝杂毛,双目如金灯,一条黑色细线,忽隐忽现,茫茫然盯着她,喉咙里溢出喵呜一声,像是在撒娇。
道君轻轻揽住他的肩,他的脸不年轻也不老,健康又自然,像是同一个人,又像是另一个人。
“你不是闹着一直想要一只灵宠吗?”
她手中多了一只猫,那猫儿十分通人性,打着呼噜就往她脸上蹭,又一纵身,跳上她的肩头,耀武扬威地晃了晃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