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小朵从人群中钻了过来,趴在了洛蔓身上,那男人收手不及,一棒子打在她的后背上,小女孩一声痛呼。
“快走吧,你打了阿莲的女儿,还想活命吗?”村民一哄而散。
“姐姐,他们不好。”小朵抬起头,乌溜溜的眼中,全是歉意。
洛蔓连忙用灵气为她治疗,还好只是皮外伤,自从治好了小朵的病,她就天天送吃送喝,把洛蔓当成了亲人。
“姐姐,我偷来了钥匙。”小朵趴在她身上,悄悄把一把钥匙塞到她手中,“晚上没人的时候,你赶紧走。”
“你不怕阿莲吗?”
“她知道了,顶多骂我一顿。”小朵扬起脸,“姐姐,以后你会来找我吗?”
洛蔓嘴唇动了两下,“会的。”
小朵点点头,“那我帮你缠住妈妈。”
还没到晚上,月澄就找到她,“我跟父亲说好了,你明日跟我一起进宫。”
“阿莲知道吗?”
“她本来就是为我父亲做事的。”
洛蔓满眼茫然,“做事?我不明白。”
“你们灵修,就是什么都不懂。”月澄本不该往下说,可在她心里,灵修的心性就和小朵差不多,所以她就降低了戒备心。
“我父亲不是跟太子一头的。”她压低声音,“你知道吗?赢帝还有个皇子,我们是为他干活的。”
她还真不清楚。
“太子暴虐,民不聊生,今年本来就收成不好,他还加了五成,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不是为了和道君开战吗?”
“有几个官宦人家中没有灵修?让他们没有灵修伺候,比死了还难受。”说到政事,月澄便显示出了不符年龄的成熟。
“那...你家的灵修呢?”
“死了。”月澄语气平淡,就像在说她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我们对他以礼相待,可他胃口越来越大,最后竟然要娶我为妻。”
洛蔓垂下眼帘,遮住了她眼中的憎恶。
“所以我父亲就想,干脆找个女灵修,可灵修本来就少,女灵修的价格更是令人咋舌,”月澄理直气壮,似乎灵修就是某种可以交易的货物。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好好陪着我,我便不会亏待你。”月澄拿出个巴掌大的木盒,打开推到她面前,木盒正中,放着一粒遍体通黑的药丸。
无根木的气息,熟悉又憎恶。
“吃了它,你就可以跟我一起进宫。”
“这是什么?”洛蔓假装惊惧。
“防止你背叛我,每个月,我会给你一颗解药,一月不吃,五脏皆烂,痛不欲生。”
“一个月...”
“你别多想。”不知怎的,月澄心中涌起一丝异样,先是愧疚,后是自我开解,灵修落在她手里,总比落在那些腌臜人手中强。
药丸顺着喉咙滑下,胸口一痛,万箭穿心,洛蔓咬着牙忍了好一阵,才熬了过去。
“你比其它灵修聪明。”月澄握住她的手,“明日我们就进宫。”
灵修都有自己最喜欢事物。
黄昏,就是洛蔓的最爱,天空涂满了鲜亮的色彩,美丽中带着脆弱,带着将要沉入黑暗的无助。
看着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她抿了抿唇,道君说得对,每个灵修都应当被扔到晚霞城,看看真实的世界。
这些天,她学到的事情,比在丹城十六年都多。
恐惧吗?有很多。
但也有一头撞破屏障的痛快与兴奋。
她很喜欢。
一个月时间,也够用了,若是妹妹出事,她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夜深人静,门外传来了剧烈的打斗声,但洛蔓只是转身,堵上耳朵.
窗纱刚泛白,一名侍女就匆匆把她带出房间,洛蔓皱眉,“什么味道。”
半天侍女的眼珠才转了转,哆哆嗦嗦说,“我不知道。”
大块的血迹,把青砖地染成了褐色,草叶上也斑斑点点的,血腥味迎面扑来,让人心悸。
十多辆马车停在院门口,下人往车上搬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趁着上车的机会,洛蔓瞟了一眼,她在一条巷道的尽头,路窄门小,应当是后门,带这么多行李,像是把整个家都搬空了。
月老爷在哪?她只看到了女眷们。
“灵修,你快上来。”车厢里,月澄小脸惨白,一双大眼睛盛满了惊恐。
洛蔓握住她的手,心神俱疲,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也许是灵力松懈了月澄的心神,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念叨着说,“都死了,都死了。”
她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洛蔓才听明白个大概。
昨晚一行人冲到村里,把村民屠杀殆尽,月老爷拼命抵抗,受了重伤,幸好太子赢启的侍卫及时赶到,赶走了劫匪。
“有人透露了村里有灵修。”
“阿莲和小朵怎样?”
“她们都死了。”月澄抽抽鼻子,“都是为了保护你。”
死了?洛蔓捏了下口袋里的钥匙,似乎上面还有小朵的余温,原来凡人和灵修一样,都死得那么容易,洛家,双胞胎,小朵,还有村民,没有任何预兆,就像风卷过沙尘一般,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你千万不能背叛我。”月澄直勾勾地盯着她,语气决绝。
洛蔓轻轻抽出被她捏疼的手,“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马车缓缓前行,数次洛蔓想掀开帘子看看,都被月澄阻止。
“别让外人看到你,我怕引来祸端。”她明显有所隐瞒。
“你对道君怎么看?”洛蔓问。
既然来了,她就要好好了解一下凡人。
听到道君两个字,月澄缩了缩身子,挤出一抹笑意,“道君是灵修编出来的吧,我认识的人,没人见过他,莫非,你见过?”
“没有。”洛蔓摇头,“我一个小灵修,怎么会见得到道君。”
月澄明显松了口气,“我就说嘛。”
吃了两块糕点后,月澄拿出个杯子,“帮我凝点水。”
洛蔓照做。
月澄抿了口水,眼睛一亮,“这水真好喝,我可算捡到宝贝了。”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月澄抿了下唇,“我去看看,你别动。”
没过一会,她便回来了,笑着,却未曾直达眼底。
“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