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刘宝就将诏书发出去了,也通知了王福恩拨出内库中的银钱米粮给沈良儒。
之所以没有给各部的统帅,是因为朱慈烺害怕他们贪污克扣,本来钱就不多,再经他们的手克扣一下,恐怕到了士兵们的手里就没几个子了。
但士兵们可不会想到这些,即便有人想到了,也不会说出来,毕竟那是直接领导他们的将军,和他们朝夕相处,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把矛头对准他们。
士兵们只会将矛头对准朱慈烺,不管那些统兵的将军克扣了多少,到最后士兵们一看到手的钱不多,还是会骂朱慈烺太扣门,对待士卒们过于刻薄。
所以朱慈烺只能绕开这些军队的统帅,让沈良儒一个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刚刚得到一个新职位的文官过来犒赏军队。
让朱慈烺没有想到的是,刘宝将这一切做完后,又带来了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那就是多尔衮居然派人来了。
怀庆距离京城很近,如果快马加鞭,沿途有人接力的话,一天时间就足够把消息从怀庆传到京城里了,这还不算什么,只要肯下力气,多花费些资源,谁都能办得到。
真正让朱慈烺吃惊是螨清朝廷竟然这么快就商量好派遣特使来面见他了,这是他所意料之外的,朱慈烺本来想螨清还是原始的国家,保留有议政王大臣、辅政大臣、固山额真这些严重影响中央集权的东西,居然能这么快就做出决策。
“让特使进来吧。”朱慈烺想了一会儿,就决定见一见多尔衮的特使,看看多尔衮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不一会儿,几个穿着螨清官服的男子就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男子留着金钱鼠尾的发型,先冲朱慈烺鞠了一躬,然后说“我是大清朝摄政王殿下派来面见大明国皇帝的特使宁完我。”
随后他又为朱慈烺介绍起了自己身边的人“这位是副使范文寀,范文程大学士的亲弟弟。”
宁完我和范文寀等人的行为举止不甚礼貌,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统治亿万人口,数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的君主,却连膝盖都不弯一下,真是太嚣张了。
想到这里,朱慈烺便给刘宝使了一个眼色,要他去敲打敲打这些不识抬举的家伙。
之所以他不亲自出面,是因为朱慈烺的身份地位太高了,倘若亲自对宁完我几个人呵斥,反倒掉朱慈烺的价。
“尔等小邦之臣,见了天朝皇帝怎么不下跪,莫非要侍卫架着你们才肯跪下不成。”刘宝来到宁完我的身前厉声呵斥道。
看到一个阉人竟然敢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宁完我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想,什么时候阉人能骑我的头上了,不行,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
可是现在唯一能管住刘宝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只有朱慈烺,而朱慈烺肯定是和他一条心的,于是宁完我想到一条毒计,那就是用激将法和别的小手段,逼迫朱慈烺主动惩罚刘宝。
如此一来,既给自己出了气,又能让朱慈烺君臣在自己的面前吃瘪,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以后谈起事来自己就更有底气了。
“哼,你不过一个阉人,我在和大明皇帝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置礼法于何在?”
“还是说,堂堂的大明朝竟然混乱到了这个地步,连小小的阉人都管不住,把这金碧辉煌的朝堂变成跳梁小丑的马戏团了?”宁完我的嘲讽很尖锐,简直是在当这朱慈烺的面挑衅他。
既然宁完我都把话给说到这个份上了,朱慈烺觉得也不用顾忌什么,不用给这些不识抬举的家伙面子了。
“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你一个汉人,却为化外之地的野人效力,如今见到了天朝上国的皇帝,不懂得按照礼法行事,反倒指责上国官员。”
“且不说你背叛家国,离开华夏,主动成为夷狄,单说你今日面见我却不主动行礼一事,以礼法来讲,便是罪不容赦的事情。”
“从这些地方就可以看出,你是一个目无君父,不通礼法,蛮不讲理的化外野人,倘若你使团成员皆如你一般,那你们就不必留下了,现在就可以滚回去找多尔衮复命了。”
朱慈烺这一骂,真是酣畅淋漓,刘宝、钱谦益,还有此刻在殿中侍奉的诸多侍卫、文臣,都觉得自己的皇帝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光凭嘴皮子就能让人感觉为国家出了一口气。
听到朱慈烺骂的这些话,宁完我虽然十分气愤,可是却并不敢撒出来,开玩笑,现在他在敌人的地盘上,要是敢放肆的话,岂不是找死。
再说了朱慈烺说的话也有一番道理,宁完我虽然是经过几十年儒家教育的文人,一时间也找不到缺漏之处加以反驳。
“陛下所言,小臣实在是不敢苟同,不过既然陛下强求,那小臣自当满足陛下的要求,率使团成员叩拜行礼。”宁完我只好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给朱慈烺行礼了。
可就在他们刚刚想要跪下去的时候,朱慈烺又说“唉,不必了,既然你们不情愿,没有诚意,那就回去吧,我相信你们的摄政王一定会对你们的成绩很满意的。”
朱慈烺把宁完我不愿意行礼和使团谈判没有诚意划上了等号,虽然明眼人都知道朱慈烺这句话很没有道理,可是形势比人强,多尔衮主动派人过来,那主动权就在朱慈烺的手上。
宁完我没有想到朱慈烺不仅把不愿意行礼和谈判没有诚意划上等号,而且还搬出来摄政王多尔衮压他,这可算是打蛇打在了七寸上面。
此次派遣使团来见朱慈烺,多尔衮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要是他派遣的使团见了朱慈烺一面就直接回来,他一定不会放过宁完我的。
“小臣是粗鄙之人,如今不知积了几世的福气,竟然能够见到天子的天颜,是该叩头行礼,陛下所言,小臣觉得十分在理。”宁完我一改之前嚣张的气焰,转变成了十分恭敬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