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桶,饭桶,全都是饭桶。”福王听说自己派出去的一百多号刺客竟然全都死在了菜市场,气的抓起一尊宣德年间官窑烧制的粉底彩绘花瓶就往地上摔。
一个仆人见了,赶紧蹲在地上收拾干净,以免福王踩上去受了伤。
没想到福王正在气头上,竟然一脚把他踹倒,那仆人捱了一脚,虽然疼痛难忍,却不敢言语,爬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再惹福王生气。
“也不知道朱慈烺那小子又没有抓活口,要是抓到了,他们作证说我刺杀太子,那可就完蛋了。”福王十分害怕朱慈烺拿自己刺杀他的事情上纲上线。
这种事情不可小,只能大,要是寻常人敢这么做,夷三族都是轻的,不把整条街杀干净就算上面仁慈了。
卢九德见福王又愤怒,又惊恐,赶紧劝他消消气,平复一下心境,他说“王爷,您放心吧,那小子一定不敢的。”
“这次让他侥幸躲过一劫,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卢九德想了想,又补充道“咱们在金陵城中有兵,孝陵卫是咱们的,江北四镇也是咱们的,金陵知府也是咱们的,撕破脸皮对他不利,他肯定不敢将这件事儿说出来的。”
“说的也是,哼,等我登基了,看他还敢不敢跟我作对。”福王似乎从卢九德的话中得到了信心,于是说。
……
回到府邸中,朱慈烺彻夜难眠,他实在想不到朱由崧那家伙居然敢派兵偷袭刺杀自己。
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反击一下,让这些家伙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否则还都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会耍嘴皮子的小孩儿呢。
于是当天晚上,朱慈烺就写好一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到扬州给史可法,让他相办法上书提议准备太子登基的典礼。
金陵距离扬州不远,只是南方水网密布,再加上大江大河的阻碍,导致送信的速度很慢。
朱慈烺派出去的人,第二天才到扬州,而史可法的人第三天才到,这一来一去就是几天的功夫。
不过朱慈烺和史可法的动作也着实在金陵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当然,不是全城,主要是官场中人,这个社会只有官场中人才有灵通且真实的消息。
福王见到史可法竟然站在朱慈烺的一边,还提议立刻就举行典礼,让朱慈烺登基称帝,一下子就慌了神。
朱慈烺一旦登基,那么他这个监国的位置自然作废了,结合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后自己能不能做安心享乐的藩王都不好说。
“殿下勿慌,别忘了您还有江北四镇的拥立,还有金陵城中诸多官绅的支持,阮大铖和我一直在为您奔走着呢。”马士英见福王害怕慌乱了,赶紧出言抚慰道。
福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底牌多着呢,可不是朱慈烺能够比拟的。
“对,快让他们都给我上书,说不支持朱慈烺登基。”福王说道。
马士英赶紧答应,说“好,我这就联系他们,让他们上书,说朱慈烺无贤才,恐不利于国事,不可立为君主。”
“好,就这么办,让那小子看看金陵城究竟是谁的天下,哈哈。”福王说完就得意地插着腰笑了起来。
……
太子府正堂中,朱慈烺将李文奎、周元同他们都叫了过来和自己商量事情。
“如今来到金陵,形势和在京师的时候大为不同,这你们应该也感受到了吧。”朱慈烺问他们。
“是。”李文奎心想,这不废话吗,堂堂太子不住东宫,傻子都看得出来有鬼啊。
“前两天我又被人刺杀,这金陵的水可真是深啊,不过你们知道这深水之下的敌人究竟是谁吗?”朱慈烺问他们。
这一点是必须要明确的,要是自己的属下连自己的敌人都不知道是谁,到时候再闹出来个笑话,那朱慈烺的脸面可算是丢尽了。
就在李文奎几人沉默不语的时候,周元同翘着二郎腿,穿着道袍,像一个野道士似的说“不就是福王吗,您说的那么绕干什么。”
李金听到周元同这副样子,还有这轻浮的语气,一下子就怒了,站起来指着周元同说“真是放肆,太子在这里,你怎么敢翘着二郎腿用这副语气说话,你眼里还有一点礼法吗。”
“李金,周元同是个能人异士,在山野中浪荡惯了,不要约束他。”朱慈烺站了出来为周元同说话。
“我前几日让史可法上书说要即刻给我准备登基的典礼,却想不到遭到了很大的阻力,福王的势力比我想象的要深地多啊。”说罢,朱慈烺就让人将四份一样的名单呈给四人看。
李文奎三人熟悉官场,见上面有江北四镇及其麾下大小将校的姓名,还有凤阳守备太监卢九德,马士英、阮大铖一帮人,还有一伙想要借助福王的力量复出的阉党,更有许多金陵地方官的名字。
纸上密密麻麻,几乎全都写满了这样的名字。
“这么多人,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李文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这有什么不敢的,福王光是在金陵地方就有一两万人,他手上的兵权可比我多的多啊。”朱慈烺感叹道。
他心想,幸好是明朝末年,儒家文化,君臣父子的理念深入人心,要是换成残唐五代、魏晋南北朝的时候,福王怎么可能和自己废话,直接就把城外的军队调进来把自己给杀掉了。
“那支持您的呢?我大明养士三百年,忠臣义士一定很多。”李文奎怀着坚毅的目光看向朱慈烺。
“没多少,主要也就是史可法,钱谦益,这几个人罢了。”朱慈烺也不怕说出实情让李文奎他们害怕,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反正他们都是自己的心腹手下,无论怎样都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
其实一开始朱慈烺听到刘宝说钱谦益带着一帮子东林清流上书支持自己了,非常地震惊,要知道他和钱谦益可没有什么交集,也从来没有注意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