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她没有时间想这些。
还有废太子那儿,要怎么处理?
不说她是知道废太子会被复立的,单单她们爷亲友兄弟,也不能只顾十三忘了废太子呀!
可废太子如今着实打眼了些,不能不帮,可这帮了也不能叫康熙觉得四爷忤逆不孝,这分寸,她着实不好把握!
对了,李佳氏!
“合宜,把前些日子递来的帖子书信都给我搬进来!”
“是。”
不一会儿,一个个小太监就搬着红木雕花的大箱子进了屋,一排排的摆着,里头尽是些缎面的帖子,少部分熏香压纹洒金的信封。
合宜见自家主子在一堆堆东西里翻找着,紧忙上前道:“您要找哪家的?今年的这些都是奴才整理的,奴才都记得的。”
静姝还是头回知晓合宜有这本事,便起身问道:“东宫的,李佳氏。”说完见合宜一愣,便问道:“怎么?没有?”不至于吧?
她不常交际,熟悉的人就那么几个,各个府里都是知道的,她们爷拿了稻种棉种的差使,便是太子不开口,李佳氏的娘家多半也会叫李佳氏来探探她的口风的呀!
“···禀主子,是有那么一封在的。”合宜说着就留绕到了一个箱子跟前,蹲下翻找了一会儿,就捧着一封信回来了:“这还是四月初递进来的,不过那时候您在京郊庄子上,不在府中,奴才与送信的丫头说了清楚,那丫头虽把信留下了,却不曾再来过。”
“我知晓了,”静姝应下后见满地的箱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你叫人把这些再挪出去吧!”
“是。”
信一拆开,便是扑鼻的梅花香气,纸上的簪花小楷转折间带着不可忽视的棱角,比她的字棱角还要锋利上许多,若说她的字是自有傲骨的梅,那李佳氏的字则像是锋芒毕露的刀!
内容与她猜测的差不多。
无非是说她娘家叔父在江南哪里任职,那里水土丰茂,极合种植之类的推荐之词。
不过信中描述的很客观,也没有因为是给她这个后院女眷看就虚报夸大各年的收成数目,更没有什么以利诱之、以利许之的言语,倒是叫人瞧着比较舒服。
不过,枕头风她是没办法帮她吹了,但有这么一封,她想做的也紧够了。
静姝来到书房,仔细衡量着写了一张单子,首先,东西不能太多,否则太扎眼。
上头也没有任何入口的东西,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省的受旁人陷害。
还有这规格规制也愁人,既不能类比太子的规制,毕竟康熙金口玉言才把人给废了,她送去太子规制的东西,不说康熙会不会觉得她们忤逆,废太子怕是得第一个觉得这是拿东西嘲讽他呢!
可也不能低了,到底人家过去用的东西规制在那儿呢!若是瞧不上东西也就算了,再觉得这是拿东西打他们的脸可如何是好?
别情没卖出去,再把人给得罪了。
好在四爷明日后日就能到,到时候具体怎么来还是他自个儿定吧!她只是尽职地出一份参考方案罢了。
虽然这般想着,可第二日一早,静姝还是叫空青照着单子上把东西单独收拾出来送进一间屋里。
“主子,爷进京了!”顺心疾步进了屋,道:“主子爷进宫了。”
“嗯,”静姝点了点头:“该是先进宫的,毕竟差使还没汇报呢!”
静姝到底还是怕这事儿牵连到四爷身上,毕竟四爷如今领的差使可是叫许多人眼红呢!万一真有想把四爷压下去抢差使的可如何是好?
静姝强静下心继续看条子上的信儿,说是老八又从直郡王那儿挖走了哪几块墙角,昨日她还能借此嘲笑老八一番,觉得这人脑子真的是被眼前的利益把给蒙的死死的。
可今日,她却完全看不进去了。
扭头就吩咐起来:“小顺子,你去前院守着,爷回来便直接请过来!
空青,叫下头备下热水,你去烧壶清热解燥的药汤子来一会儿兑上!
顺心你去膳房叫灶上伺候的备下几道小炒,少油少盐的,菜肉各两道,也别有辣菜,鱼虾之类的也算了,这几个月怕是日日都吃用那些。”
“是。”几个人应下后飞快离开。
静姝则亲自开了衣箱去挑衣裳,舒服透气的,叫合宜熨烫熏上之后,才觉得心情平复不少。
四爷回来的很快,他一身风尘,黑瘦了不少,眸子却晶亮,看见静姝的一瞬间便直接把人拥入怀中。
虽然他这段时间的确忙得分身乏术,可是府中的消息他却是日日不断的。
不管是初时的迅速强硬且周全,还是后来的大刀阔斧且谨慎,甚至于弘昀与十三的事儿,她在处理上都百般合他的心意,甚至还顾及到了他曾经都没顾及到的远在蒙古的温恪和敦恪。
便是他当初,在是否送东西给十三时都几次三番的犹豫参详,可是这个女人,却只因为不想他担忧,便有胆子敢在这样的境况下给十三送东西。
若是她是个傻的也就罢了,她明明知道如今境况有多严重,也明明知道行差踏错一步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可是她依旧这般做了。
只为他,她便赌了。
这叫他如何不感动?
甚至于他曾经都未曾顾得的温恪与敦恪,这两姐妹先后离世,是后来老十三心底不可磨灭的痛。
“爷?”静姝环着这人可以用‘纤细’来形容的腰身,眼眶就是一红,既有委屈,也有心疼,甚至还带着几分怒气和后怕。
这人就是这样,一做起事来拼命的就像是拼的那条命不是他的一般!
“你做的很好,不能再好了。”浓重的鼻音,微哑的嗓子,四爷大掌一下下顺着怀中人的背,也不知道是在安抚静姝,还是在安抚自个儿,半晌之后松开了人,眉目之中也是软和的不可思议。
“爷可莫要夸我,我可是有好些事儿要跟您告罪的。”这些日子她就要被武氏气疯了,这会儿不告状都对不起盯着武氏的人!
“只有功,哪里有告罪?”四爷便是沐浴都拉着人不放,知道这人不习惯伺候他沐浴,也不强求,只隔着一层屏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