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帕特里西奥捂着挨了一掌的左肩,说道:“苏,都是误会,我们停手,不打了好吗?你要和我说什么?还没说呢。”
苏木没好气道:“已经跟你无话可说了。”
说完就拉着林一诺走了,后者还略有些不爽地回头给予安东尼·帕特里西奥一记警告的眼神。
安东尼·帕特里西奥望着苏木的背影,脸上却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其实刚刚他并不是全无感觉,在苏木运起空间之力试图把他收进空间时,他是能感受到一股很强的吸引力的。正是因为这股力量,他才能顺势一把抱住苏木,顺便迷惑苏木,否则凭苏木的速度和反应又怎么可能躲不开。
“难道他是想把我捉进他的空间里吗?”安东尼·帕特里西奥暗暗想着,“我要不要乘势被他捉进去一探究竟呢?不,不行,不是我的地盘,风险太大。”
……
……
一行人快到码头的时候,前方忽然冲出来一队人马,一看衣着和兵器就知道是安东尼·帕特里西奥的兵。
苏木勒住了马,转头向后面的安东尼·帕特里西奥看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东尼·帕特里西奥笑道:“只是想请你再去我的领地上做客而已。”
苏木也笑了:“早就知道你是个小人,你觉得我们会不防备吗?”
安东尼·帕特里西奥洒然道:“很显然,你们的人手来得没我的快。”
他话音刚落,便有马蹄声自远处传来,照这个动静,显然没多久就能奔袭到此地。
林一诺缓缓抽出了腰间的玉箫,置于唇下,开始吹奏一曲《刀剑笑》。曲子里带着凛冽的杀意,音色似化为实质般袭向众人。
比起以前,他控制内力外化的功夫更高明了。最初的时候,他的音波攻击是无差别的,但此时此刻,他已能分出敌我。
现场的人马顿时乱做一团,有些马匹因受不了这等攻击,直接扬起前蹄,将身上的骑士颠下了马背。
安东尼·帕特里西奥一声大喝道:“撕布塞住耳朵!上!”
前一刻还是盟友的两支队伍顷刻间撕毁了表面的和平,缠斗在了一起。林一诺的箫声虽能区分敌我,但对于坐骑的攻击力是一样的。因此众人都没办法再操控住自己的战马,全部由骑兵变作了步兵。
这对于林阀的人来说,是有利的。论马上作战的能力,他们这群人其实是比不上安东尼·帕特里西奥手下那群在马背上征战四方的老兵的。而现在全部下马,他们反而因为拥有内力和高妙的轻功在正面厮杀中获得优势。
以人少打人多,双方一时胶着在一起,谁也没办法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安东尼·帕特里西奥皱着眉,计算着时间。如果不能快速拿下苏木这一方,那么等他们的援手到了,他这边就会被动了。
对付苏木这一伙人,他们本来就需要靠人数取胜。但因为有林一诺这个擅长音波群攻的存在,他这方人数的优势也被削弱了。
援兵的身影已经能肉眼可见,是一群东方人。
安东尼·帕特里西奥不再迟疑,抽出重剑,一夹马腹,马蹄飞扬,一跃一丈多高,朝着苏木迎了上去。他身下的是一匹神驹,在林一诺取出玉箫的一瞬间他就扯开了半个袖子,一分两半塞在了马耳里,因此他的坐骑是在场为数不多还有战斗力的战马。
半空中,他的周遭似响起了无数尖锐的呼啸声,带着庞大的压力朝苏木袭来。苏木能感觉到他的强大和恐怖,之前的几次交手,看来安东尼·帕特里西奥都未尽全力——也或者对方在金字塔的那次进阶中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好处。
苏木顿时生出无处可逃的感觉。
如此强悍,确实叫人忌惮。
苏木这才是真正领教了安东尼·帕特里西奥的功力,他大喝一声,向前一步,在电光石火之间迎向了后者的重剑。
“当、当!”
苏木的左右拳分别与他的重剑相撞,发出金石交击之声。
两人顷刻间换了无数招,一时斗得天地都变了色。
安东尼·帕特里西奥心里狠吃了一惊,之前一直有陨石剑的压制,苏木在他的印象中都是弱小、无助、可怜,全然不似现在这般金刚不坏的模样。
苏木的双拳竟能接住自己的剑锋,这至少说明了他的实力不会比自己逊色太多。再加上他无法对苏木狠下杀手,全力以赴地尽情攻击,而对方却敢使用以命换命的招数。这样一来便令他陷入了束手束脚的境地,再打下去,也不过是拖延时间。
而此时,林阀的援兵也赶过来了。
安东尼·帕特里西奥心知肚明想留下苏木的愿望已经落空了。他再一次与苏木换了一招后,便一夹马腹,与身下心意相通的宝马同时侧身飞退,横渡了底下混战的林阀和他的亲兵,一蹦三丈远。
苏木没有追上去,因为他身下骑着的只是一匹从阿拉伯兵手里缴获来的普通阿拉伯马。虽也算是神勇,但远不能和闪电相提并论,也比不上安东尼·帕特里西奥身下的那一匹,自然没办法做到他们刚刚的那个腾跃动作。
拉开了安全距离后,安东尼·帕特里西奥朗声道:“就此休战罢。”
林一诺却没有收起玉箫,安东尼·帕特里西奥的亲卫里已有不少人因抵抗不了箫声而心脉断绝。
安东尼·帕特里西奥飞身来到后面辎重处,掏出一面锣,重重敲了几下,锣声震天,抵抗住了无孔不入的箫声。
林一诺这才放下玉箫,冷冷地看着安东尼·帕特里西奥。
听到鸣金的声音,里斯本的兵都退回了安东尼·帕特里西奥身前,与林一诺这一方的人马对峙着。
单从战果看,明显是安东尼·帕特里西奥方损失更大,倒在地上生机全无的兵起码有近十个,而林阀这一边虽然负伤的不少,但一眼望去至少都还站着。
虽然如此,但继续打下去胜负伤亡就不一定了。因为林阀的人比起安东尼·帕特里西奥的兵来说,还是太少,哪怕一个换数个,都是亏的。
安东尼·帕特里西奥喊道:“我们再打下去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时候一群残兵岂不正好被阿拉伯人黄雀在后?我不过是想邀请你们去做做客罢了,既然你们不愿,便算了。”
论脸皮的厚度,能打下一方领土的安东尼·帕特里西奥肯定比苏木和林一诺两个强多了。
苏木冷笑了一声,懒得跟他废话,看向林一诺道:“我们上船。”
林一诺面色冷峻地点了点头,一行人倒退着往后走。一直到确定对方不可能再偷袭成功时,才调转方向朝码头奔去。
……
……
两艘大船扬起了风帆,驶向了回家的路,他们将穿越地中海,经过直布罗陀海峡后南下大西洋,绕道非洲返回东土。
刚才的战斗中受伤的人在林一诺的要求下,都留在他的船上,郑医师对他们进行了紧急的救治。有两个腹部伤得较重的,已经开始发烧,能不能熬过今夜很难说。
林一诺进了躺着两位伤员的船舱,简单直接地说了一句:“你们出去,我来给他们治一治。”
待两位负责照顾伤员的人退出去后,林一诺点了伤员的睡穴,然后真气化为治疗力,开始替重伤的人修复受损的内脏。至于表面的伤口,他没有治疗。
现在的他,对于真气的操控已经可以细如发丝,因此在治疗能力上自然也猛涨了一大截。上一次救被蝮蛇咬伤的林小五时,他还不能把握尺度,直接把他的伤口全部愈合了,但现在,他已能做到收放自如。
两个重伤的伤员经他治疗后,没有了生命危险,林一诺便离开了他们待着的船舱,回到二楼。其他人的伤,便由郑医师及其徒弟慢慢医治了,反正不致命,他没有必要频繁出手暴露自己。
说起来,郑医师及其徒弟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废寝忘食地研究林一诺给他们的医书,医术早就跟去年从大唐刚出发时不可同日而语了。
现在的他们,懂得了要治疗刀剑等大口子外伤除了使用金疮药之外,还需用银针穿着羊肠线缝合起来加速伤口的愈合。
……
……
来到二楼的甲板,林一诺见到了站在边上极目远眺的苏木。
苏木听到他的脚步声,说道:“治好了?”
林一诺淡淡回:“嗯。”
苏木道:“这一趟埃及之行也算圆满了,解了我很多困惑。”
林一诺道:“不虚此行。”
顿了片刻后,苏木说道:“让大家把船速提起来吧,我瞧着安东尼这厮今天是不会启程了,他够谨慎。”
林一诺道:“过分小心。”
苏木赞同道:“不错,就算他跟在我们船后出发,难道我们还能跟他们进行海战吗?他们的船虽差,至少也有五艘,而且有不少水师老手,对上了,我们未必稳赢。”
林一诺道:“或许他也明白,跟我们斗只是无谓的消耗战,一个好的领主自然不会不心疼他的兵。”
亚历山大港在苏木的眼里渐渐化为了小点,他收回目光,转而长吁了口气,伸手搭上林一诺的肩膀,笑道:“走,我们一起回空间。漫漫航程,我们可以有很多时间在空间里捣鼓事情了。”
另一边站在码头上望着苏木乘坐的船只渐渐消失在海平面的安东尼·帕特里西奥亦长吁了一口气,他知道这辈子,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又想起了在他大胜归来的那一天,在火刑场下,他看到的关于他烧死了东方人后的未来。苏木将日夜活在亲眼瞧见手下被活活烧死的噩梦中,对他恨之入骨。
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后悔,没有让苏木带着强烈得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恨意离开,似乎也不算什么好事。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他忘了,但若是他一直恨着自己,也就永远忘不了自己了。
“大人,船舱内已经打扫好了,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启航?”
安东尼·帕特里西奥“嗯”了一声,说道:“入夜就启航吧。”
亲卫长回道:“是,大人!”
……
……
苏木和林一诺回到空间,苏木长长伸了个懒腰,说道:“安东尼那西獠力气着实不小,跟他打了一场,我到现在手都还有些发酸和发抖。”
林一诺拉过他的手,按住几个穴位输入真气替他疏通了一下,然后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好过一点?”
苏木收回手,点头道:“舒服多啦,你怎么样?今日消耗了不少内力吧?”
林一诺淡然道:“还没到油尽灯枯的程度。”
苏木跟着他在竹林阵中转悠,说道:“我们先进房里好好地睡他娘的一觉吧,这下应该可以放心大胆地睡了,在这大海上,不必担心会遇到什么偷袭。”
林一诺耸肩道:“那可不一定,科西嘉岛屿附近还是潜藏着不少亡命海盗的。”
苏木不以为意道:“这种连船都没有像模像样的海盗,我们还能怕了他们?船弩会教他们做人,要是能碰上,就是给我送奴隶来呢,求之不得。”
林一诺笑道:“苏少说的有理。”
两人勾肩搭背地钻出了竹林阵,朝着别墅小院走去,迎面正好遇到了正在路上打扫卫生的洁拉丝·科普兰德。
苏木讶道:“你怎么干起了扫街的活?日头这么大,可别晒黑了。”
洁拉丝·科普兰德见到苏木顿时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眼睛瞬间就明亮了起来,像是闪闪发光的宝石:“主人,你们回来了!”
不得不说,洁拉丝·科普兰德是个很美丽的少女,便是对她全无想法,只是单纯瞧着也能心情愉悦,谁能不喜欢美丽的人呢?
她是古希腊人的后裔,有着高鼻深目、雪肤花貌,脸上的每一处线条都好像是大自然精心雕刻的杰作。少了之前的惶惶之色,现在露出少女的娇憨来,就显得格外动人。
她们那一群侥幸活下来的女子相貌都不俗,但凡丑一些的,自然早就被阿拉伯兵虐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