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沈志穿着厚厚的新棉服,又背着行囊,和村里五十多个壮丁,一起到县衙去集合了。
而沈笑他们,则是在拜访过林家之后,跟着顾道长到了仙游的长生观。
“舅公,你说这块石头,就是女帝曾经打坐的地方?”沈笑指着脚下的一块大石。
顾道长颌首,“你别看这里有些隐敝,景色却十分的好。
每天来附近打坐一个时辰,比山顶还舒服。”
沈曜环顾四周,山峦起伏间,有似有若无的烟气,不同于北方的草木枯黄,这里苍翠依旧。
他有些疑问:“舅公,既然那么有用,各位道长岂非要争着来?
但是,从早上我们出发到这里,没有见到别人来。”
沈笑一直看着大石头,也问道:“是啊舅公,他们怎么不来?”
顾道长看了一下来处的路,“路不好走。”
沈笑抬头望去,不是路不好走,而是根本没有路。
他们从早上往这里赶,到现在已经巳时末了才到。
观里的人,要是每天到这打坐,半夜就得起床。
“舅公,我坐上来试试?”她对这里很感兴趣。
沈曜喝了口水,笑她:“效果好的话,你能每天丑时就跑来?”
“能。”沈笑很肯定的道:“今天是因为你,我们才走了两个时辰的,要是只有我和舅公,我们嗖嗖几下,就飞上来了。”
“七两,你就吹牛吧。”沈曜才不信她,转身问顾道长:“舅公,你一个人多久能上来?”
“半个时辰左右吧。”顾道长找了平地坐下,“七两,你试着,我给你护法。”
“好嘞。”沈笑翘了翘下巴,给自家三哥一个得意的眼神。
她跳上石头,拂了拂灰,端坐下来运功。
功法一运转,四处的水木灵气如潮般涌来。
沈笑大惊,这里灵气竟然如此之多么,她运转一个小周天之后停下,小心的将意念伸入空间。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早前从念哥儿玉牌里掉下的阵图,有了清淅的变化。
只见图又飘在了空中,图上几个点,颜色全都亮了。
沈笑试着又行功两个小周天,整个图的线条都亮了。
她在镜像墙上观察外面,发现自己坐的石头,好像在动。
还好舅公和三哥都没有察觉到,她暂时停下运功,打算明天再来试一下。
说不定,这就是女帝藏下有灵气石头的地方。
到时候,可以试试这里,能不能让她升级。
沉浸在美好愿望中的沈笑,完全不知道京城里程宁,正在皇帝面前给她表功。
“祖父,你是没看到呀,按七两说的方法,我们制出的火药威力有多大。
轰的一下,就炸出了好大一个深坑。”程宁正用手在比画着。
皇帝呵呵乐的不行,昨天,刚收到边关大胜,拿下云川凉城两卫,今天就收到火药精进的喜报。
他道:“不愧是守斋郡主的后人,果然不一般。
对了,她是怎么知道这个配方的。”
程宁心下一凛,有些后悔来给沈笑邀功了。
她笑着道:“炼丹啊,她娘以前炼丹时,记下一些东西。
那些手札,不是被太医院借了么?
当时制取纸壳弹药时,七两和我提过。”
宣德帝微微颌首:“这么说,不是她知道怎么制火药,而是你听她提过后,从太医院把手扎借走看了。”
“就是这样。”实际上,是七两看到制取火药时,看到还往里加二十多种药材,说一硫二硝三木炭足以,为什么还要加别的东西?
自己当时还颇为震惊,问她见过只三样就制成火药的么?
七两说,三样也是有量的,一成的硫磺,七成五的硝石,一成五的木炭,差不多就这样了。
还说,她娘炼丹时就不小心做出来过,只是因为原料参次有差,每次量都不大一样。
还好,那时两人的对话是背着人的,除了她们两个,谁也没有听见。
程宁摇着宣德帝,“祖父,就因为她这句话,我才和我们的工匠试了几个月,最后这次的配方,是威力最大的。
“您说,她这也算是无意中立了功了,对吧?”自己越是给七两硬要功劳,祖父反而会越不在意。
不然,七两的身边,以后怕随时有一双眼睛盯着。
“嗯,这不是你反复制出的么?给她记功,你的功劳就被分薄了。”皇帝笑道。
程宁做出有些小为难的样子,她还在想,该怎么说时,夏公公来报,边关又有奏疏到了。
看着祖父离开暖阁,程宁暗暗松口气。
……
集事殿内,永靖候点了舆图上的地名,“陛下,目前,太孙在大同,已经攻下云川和凉城。
集宁城那边,北疆防守太严密,郭总兵先率军试探了东受降城。
而唐王驻在万全都司,与兴和卫打了几场,只是,北疆大军并未撤完,一时还拿不下那里。
不过,唐王已派使臣入多良部,对其动之以利,以使开平的兵马不驰援兴和。”
太子和几位大臣都盯着图看,皇帝不用看图,也知道前方的形势。
他道:“东受降城是不是也没有战果?”
太子回道:“那里现在下起了大雪。
我军攻了两次后,又退守到东胜卫了。”
永靖侯接着道:“东胜卫孤悬河套,从西到北半圈都是漠南部。
加上冬季雪季,那里的粮草全靠镇虏所供应,比之以往更难。”
宣德帝在舆图前转了两圈,“你们都认为,暂时不打更好?”
一句话,几位大臣开始伸张自己的观点。
有认为应该趁胜扩大战果的,理由是北疆主力被我大败截杀不少。
有认为雪天不宜劳师再战的,却是说河套的集宁卓资山和归化,向来被北疆人把守严密,漠南认为那是长生天对他们的赏赐。
若是强攻,定然会受到他们的强力抵抗。
宣德帝垂眸暗叹,北疆主力大部分已经回撤,本来是个机会。
此时攻打河套一带,对方援军也会因粮食和天况而迟缓。
何况,他们撤退时,又经历了两次败仗,死了两个部落台吉,又被俘一个。
但是天况不好,他也不能拿自己的兵将作无畏的牺牲。
他转眼看向杨学士,“杨先生,你一直不说话,是有其他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