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听到不由近前,她蹲下将手放在木板上那人的颈下。
“小娘子,这人已经没有气息了。”救人的医者提醒道,他一开始就将人的口腔清理,然后控水,可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沈笑点头,然后看向程怀谦道:“念哥儿,我们再努力一把。”
程怀谦跪伏到那人头部,道:“好。”
那个正在哭的人被沈曜抓住,不让他妨碍救人。
众人就见到程怀谦将木板上那人的下颌抬起,然后又捏住他鼻子,连续口对口吹了五次气。
上回两人救旭哥儿之后,沈家村的年轻人好多都向他们学渡气救人的方法。
后来,这法子传到外面,听说还救过两三个落水的小孩儿。
所以胸外按压,沈曜也是会的。
这人的衣服早前已经打开,沈曜在程怀谦渡气后,看到其胸腔略有起伏。
因着人还未醒,他就双手交叉按压其檀中穴部位。
沈笑在一旁数着数,周围的一众人都惊呆了,那个哭着的人愣愣的看着。
还是朱老板解释道:“我们那里传的救人方法,宫里出来的御医都说十分精妙。”
陆公子吞咽一下口水,他能让人下海去救人,可做不到像程怀谦那样救人。
倒是那位医者和几个水手,凑近了仔细的看。
只见每到沈笑数够了三十下,沈曜就停下了动作。
而程怀谦则是再次渡气两次,接着沈曜再用手掌的大鱼际着力按压。
如此反复五次之后,沈曜倒是累出了汗。
沈笑急忙给他擦额头,“三哥,你坐会儿。”
而在程怀谦把手放到那个人的颈下动脉时,医者高呼:“活了。”
众人就见那个人胸腹在动的同时,腿脚也在抽动。
片刻,那个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个先前下海救人的水手连眨几次眼,“活了。”
然后竟然是抽泣了起来,旁边和他一起的水手,拍拍他的肩。
医者把脉之时,陆公子问管事的那水手怎么回事。
管事小声的道:“前年时,我们的船遇到风浪,这船工的弟弟落海救上来,也和这人一般情形。”
陆公子道:“让人和沈家人学。
救人的手段多一个,就多条命。”
管事的连连点头同意,又安排把救上的人送到舱房。
此一时,船上好多水手,看沈笑几个,都犹如神人一般。
先前抽泣的水手,上前请教时,沈曜和程怀谦一一讲解。
船上的水手,还有人甘愿装昏迷,让他两个现场教学。
被救之人此时也已经缓过了气,又与同伴一起,换了管氏给的衣物。
“叶公子,这船是去哪里的你知道吗?”喝完热汤,被救醒的万三问道。
叶公子还未完全回魂的感觉,他摇头道:“不知。”
身上的伤口被海水泡开,万三又痒又疼,要下床来。
叶公子终于醒神,拦住道:“恩公,这船应该是不去招远。
我们终于逃了出来了,你先养养伤。”
“可怜和我们一起逃出的几人,不是被射死,就是葬身大海了。
还有跑散的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
我那小厮,更是为救我而亡。”说着,叶公子不由抹泪。
他没有想到了,只是给青州府送了一次货,主仆两个和镖局的人,就被土匪劫上了道。
镖师们死的死,逃的逃,他带的人也或死或逃,就剩他和小厮被抓,在山上被饿了两三天。
后来居然被送到了金矿挖矿,在那里,从挖矿的矿工那才知道他们已经不在青州府,而是在登州的招远金矿。
这金矿里进来挖矿的人,每天都被限定吃食,而且进来就别想着出去。
叶公子想到小厮护着自己,被工头打死,就不由得牙齿直打架。
还好,矿友们暗中联络,大家拼死与矿上的兵丁打斗,才逃出一些来。
万三头疼,这位叶公子自从认识之后,就动不动抹泪。
可他不能顾着他,自己必须知道船要去哪里。
他出了舱中,在叶公子扶持下寻了管事,拱手先自我介绍了他们自己,然后道:“大恩不言谢,敢问管事的贵姓,这船要到何处?”
管事的看万三体格健壮,虽然十分消瘦,但是双目有神,暗自想着,这人应该有些功夫底子,“免贵姓卢,我们会在登州码头停下,两位可以在那里安顿下来。”
“敢问什么时间能到?”万三立刻问道。
卢管事的再次看看两人,见叶公子一脸急切,而万三脸上看不出个所以然。
万三再度拱手道:“不瞒卢先生,我们二人正打算到登州府投亲,不想途中船触礁。
小人与知府身边的万师爷,是叔侄。”
“陆知府?”卢管事讶然,他知道自家姑爷正是要去陆知府那里。
心思转动间,他道:“明天一早就能到达。”
万三谢过,打算再去拜谢其他人,卢管事却劝他们先休息。
然后自己找上陆公子,告知万三的身份,并道:“这万三一口山东口音。”
陆公子沉吟片刻,“万师爷的侄子?
那先着人好好随侍照料,不用说我的身份。”
卢管事明了,这是姑爷要人看着他们。
他下去吩咐此事时,陆公子身边的长随道:“四公子,万师爷的家人是绍兴的。
口音这个不好说,但是这个万三走海路也不应该从莱州方向来吧?”
陆公子点头,“明天下船后,派人跟着他。”
……
叶公子回到舱中,道:“恩公。”
“叶兄,你我共患难,还是以兄弟相称吧。”万三打断他道。
“唉唉。”叶公子想再问,却也知道这是在别人的船上,不好问那许多。
反而是万三开口道:“叶公子,你和我一起找叔父去。”
叶公子欣喜,他现在身无分文,只认识一个万三。
他连忙谢过,并道:“以后有劳万兄弟了。
我们安置下,我立即给家父去信。
叶家定谢万公子救命之恩。”
万三嘴上说不用,心下却道,只怕进了登州府,他们两个都会被限定自由。
不过,管他呢,他这回算是九死一生了,活着就好。
…
沈榆一身汗的醒来,大喘气的声音,吵醒了沈良。
“你咋了?”沈良低声问道。
“爹,我又梦到那些人把人…了。”沈榆含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