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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他人,直到程怀谦站到长齿耙上学会耙地时,大家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沈远和沈小舟他们这些应役的,也要提前一天到县衙报道。
下午,望着大郎背包袱远去的背影,管氏没时间伤感。
田地里的活儿都在后面追着呢,补种缺苗的花生,拔草沤肥,种大豆。
得趁着三郎在家,清理好几个牲口圈,把铡碎的干草,碎麦秸等,一起拉地头堆到大窖里发酵。
沈大伯决定:“半坡那边地赖,没功夫精细耕作。
今年的肥,都紧着东洼和水洼两块地。”
他一拍板,沈笑兄妹就行动起来。
沈志在后院套好一架破旧装肥的板车,牵骡子出大门时,见沈笑也一起跟了出来:“你跟来作什么?这埋汰的活儿你受得了吗?家去吧!”
沈笑会听他的吗?当然不会了。“二哥别小瞧人,我能干着呢。”
当年,跟着老乡长力主引进大棚生态种植时,为了请来那位农科院老教授来乡里,她跟前跟后学习,什么苦脏累的农活没做过。
“是是,你能干,可你才好没两天,不能下地。”沈志放慢了骡子的速度。
沈曜这边见小丫头走的比自己都快,对程怀谦使了个眼色,程怀谦转身跑回大门。
然后就见管氏从家出来喊道:“七两,你上哪去,今天要筛豆种了。”
扛着铁锹的沈笑骤然转身,一个眼刀甩向三哥和程怀谦。
“来了伯娘。”她的紧箍咒儿,怎能不听话?
沈笑跟着管氏一起到家,放下铁锨问:“现在就去地窖里搬豆子出来吗?”
“你大哥昨晚上就搬到仓房子,你去柴房拿大簸箕,咱们上屋里捡去。”管氏拍拍她的肩,“快去吧!”
沈笑朝着大伯噘了一下嘴,沈大伯乐喝喝的笑了,不停的用弹舌音逗小孙子。
捡豆种这活儿,不累,就是费眼力,管氏用大簸箕颠出里面的杂质,沈笑就跟着大嫂在大簸篓里挑拣。
大豆绿豆红豆,各种豆捡好种子,已经是两天以后了,沈志他们的活计也忙完了,只等着种豆子了。
……
这早清晨,起来,沈笑又看到大伯站在影壁前看石榴树,她想上前,却被管氏拦住:“又快五月了,让你大伯自己呆会吧。”
接过洗脸水的沈笑只好听话的不去看大伯。
大伯兄弟姊妹五个,二伯在前朝末年战乱中没了,五月初四出生,和三伯是双生子的大姑沈英丢了。
当时大家被冲散了,奶奶拉着大姑逆人流找三伯,为了救出被人群扑倒的儿子,奶奶松开了大姑的手,救起了儿子丢了闺女。
为这,奶奶落下了心病,大伯更是,他喜欢种石榴,只因为大姑说石榴好吃,石榴花好看,每年开花都编起来戴头上。
战乱结束了,三伯病故,爷奶也相继离世。
那年大姐五月十六出生,大伯高兴坏了,给她取名沈悦,有空了就抱着逗着大姐。
可后来,和大伯相依为命的她爹,却是死在了十年前的五月初四。
沈笑拿湿毛巾狠狠的擦了一把脸。
接过伯娘装好吃食的包斜挎身上。
沈志套好车,喊了装好吃食的沈笑,载着一车人和物,往县城而来。
先是把茂小叔和三郎,念哥儿送去了书院,又把几个南瓜和菜送至永福楼。
沈笑去结帐时,大花的哥卢大树见到还有一筐在车上,他大声道:“车上还有一筐呢!”
调转车头的沈志道:“这是送通州城的。”
此时,拿着荷包的沈笑,高兴的从永福楼走出,“二哥,咱们拐一趟大姐家。”
“想吃豆腐脑儿了?咱通州城买去。”沈志其实也想吃,不过他喜欢咸的,但大姐家总做甜的。
沈笑跳上车辕:“不是,刚刚永福楼掌柜说,通州城有两家大酒楼向他打听许记豆腐干了。
我想着咱们带些去,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七两这主意好,去年我和七两上船上卖果子,就见有人点岸上的酸萝卜条。”大花觉得豆腐干可比酸萝卜条好吃多了。
沈志赶车转向大姐家,“那行吧,但先说好,我不吃大姐家的甜豆腐脑儿。”
“晓得你喜欢吃码头上的咸豆花。”沈笑还能不知道二哥的弯弯道道。
“嘿嘿!”沈志给她得意的挑眉。
同在车上坐着的四丫,听到叔叔姑姑们说吃的,悄悄咽了一下口水。
看看自家的一筐杏儿,她充满了斗志,全家数她算术好,才派最小的她出门,她哥都没去过通州城呢。
她们姐妹四个见天盯着,不敢让娘和哥哥摘完吃了。
下大暴雨那天还顶着麻袋给杏树遮雨,惹的娘连骂了她们三天。
摸摸丱发上用破皮条缝的粗布发带,想到二花的鹅黄发带,她想跟着七两姑姑一定能挣到钱,能有根鹅黄色发带,粉色也行。
在许记取过二十多斤五香豆干,他们一行往通州城赶,路上车马少,沈笑坚持自己驾车。
这条官道是去年才又修的,路面平稳,所以半个多时辰,他们就来到了通州城。
此时,赶车的早已换成沈志,从十几里外的张家湾开始,人车马就多了起来,沈志可不敢让妹妹再赶车。
此刻江南漕粮运输已经接近尾声,前次温榆河决口,幸亏抢救及时,否则一年几百万石的粮食就全泡汤了。
城内来往的车辆人马,极其繁多,遇到转运漕粮进城的车马,都需得小心避让。
沈志极其难艰的移动到了东城门。
“穷南关,富北关,吃吃喝喝是东关”的东关即是土坝码头所在地。
尽管不止见过一次,沈笑依然被远处土坝街的繁华所折服。
以木排桩挡土夯筑而成的码头,岸边处处栉次鳞比的漕船,几千漕运工人在“把头”的安排下听差搬运。
极目远眺,沿岸几里皆有茶肆,酒馆,各色小吃。
沈笑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漕运码头向南百米,一处写有:凡民船者止步的,黄亭子以南的民用客货船码头。
灰头土脸的赶到到客船码头不远,一家挑着常记胡辣汤幌子的小吃摊近在眼前。
“常大叔,来五碗咸豆腐脑儿,一大份油饼。”沈志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