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被吓了一跳,一众夫人下意识的迎上去,关切道:“易先生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吐血了呢?”
易先生脸色有些难看,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若无其事的道:“或许是最近算的卦多了些,受到了些反噬,无妨,休息两天就好了。”
众人恍然,连忙好生安慰了几句。
易先生点了点头,却压根没有听见去,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的女孩身上,心中涌上了浓浓的不安……以及隐隐的后悔。
——直觉他或许不该跑这一趟。
但此时来都来了,再要走便不合适了,他只能在一众人的裹挟下走上了前去。
直到走到了谢羲和的算命摊前,终于有人认出了桌后的女孩,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愣愣的道:“谢……谢大小姐,怎么是你?”
另一人的视线落在了桌边迎风飞扬的幡子上,一脸的迷幻:“别告诉我你就是谢半仙?”
又一人如坠梦中:“你真会算命?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谢羲和随意掀眸,视线从面前的一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留在了当中的易先生身上,凝神看了片刻后道:“阁下印堂黑发,煞气缠身,是为不祥之兆。”
随身扯过一张符纸往上花了几笔后退到了易先生面前,道:“驱邪符,十万一张,要吗?”
易先生:“……”
本就压不住阴沉的脸色更难看了两分,但看着面前没有任何玄迹可循的符篆,心中的不安反而散去了不少,微微舒出口气。
看来传言果然是夸大其词了,什么谢半仙,不过是个招摇撞骗之人罢了。
也就命数似乎有些特殊,这才使得他看不清她的面相并且在强行窥视时受到了些反噬而已。
易先生渐渐安下心来。
思忖片刻,他在对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并且伸手取过了她所谓的“驱邪符”。
认真观察片刻后道:“符篆之所以被称之为符篆,是因其上凝聚了玄术师对于道的感悟,上窥天机,下探命理,道韵浓郁,这才是真正的玄学符篆。”
他将手中的驱邪符放到了桌面上,轻笑一声:“可在谢大师这张符篆上,我没有感受到任何道的气息,不过是用朱笔在符纸上随便花了几下而已就要价十万,是不是太高了?”
谢羲和指尖随意的在桌面上点动着,须臾,也轻笑了一声:“阁下一张用来烧火的废纸都能要价五十万了,我一张货真价实的符篆只要十万,你该偷着乐才是,怎么还嫌贵了?”
易大师紧紧的盯着她,许久,再一次笑了,但跟之前随意淡然的笑声不同,这一次的笑,带上了浓浓的讥诮,了然道:“你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视线落在了她身后的盛云洲四人身上,眼中明了更甚:“是他们请你来的?”
直到此时易先生身边的一众夫人才回过神来,大家的视线在谢羲和和易先生之间来回扫过,有些懵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她是冲着您来的,易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易先生依旧稳稳的坐在谢羲和对面,神色随性淡然,道:“几天的时间,谢半仙之名飞快的传扬了开来,每天都有人在城隍庙周围逛,散播一些跟谢半仙有关的消息,几位真以为这些只是巧合而已?”
他指尖点了点谢羲和,轻笑:“哪有这么多巧合,不过是某些人有意为之的而已。”
“可……可谢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没理由啊……”
易先生扫谢羲和一眼,淡声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杨夫人要是想知道可以问这位谢小姐,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杨夫人神色一顿,下意识的朝谢羲和看了过去。
谢羲和神色比易先生还平静,察觉到大家望来的一样的目光,她神色如常,不疾不徐的道:“自然是,揭穿神棍,人人有责了。”
她挺义正言辞的:“都是熟人,还沾亲带故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家被奸人蒙蔽而一无所觉吧。”
易先生:“……”
众夫人:“……”
说的跟真的似的,他们差一点就信了她的邪啊!
谢羲和却很认真:“符纸只是普通纸里加了点人工色素,吃了也不会有大问题,但朱砂中却是含汞的,少量服用问题不大,多了却是会中毒的,各位还是悠着点让家里人喝符水吧。”
转头朝其中一名夫人看去,道:“段夫人的小女儿就是学的无机化学吧,对这些再清楚不过了,几位要是不信可以找段夫人让段小姐给大家科普一下。”
都不用问,在场的哪位不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哪位不是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的,虽然长时间没接触有些生疏了,但这会儿谢羲和都提到了,她们自然立刻就回忆起来了。
更不要说一旁的黎景华已经迅速的拿出了自己不久前刚做的验血报告单,其中的好几项指标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超标,医生叮嘱:【忌胡乱进食,饮食以清淡为主】
众夫人:“……”
竟然被说服了是怎么回事?
易先生一眼就看出了大家的动摇,眸光狠狠一沉,但还是稳着心绪道:“谢小姐费了这么大的工夫把我引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吗,要真是如此,倒是我高看你了。”
“所谓谢半仙,也不过如此而已。”
谢羲和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看的易先生都快绷不住了,才缓缓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的开了口。
“易贵,四十一岁,渝城小山村人士,五岁丧母,八岁丧父,被一六旬老者收养,后随养父进入玄门负责玄门正殿打扫之事,机缘巧合下被玄门长老收为记名弟子,就此成为玄术师。“
“只可惜,心术不正,贪心不足,最后犯下偷盗之罪被逐出玄门,并被限制使用玄术。”
“易贵,你是觉得时间过去久了还是玄门久无人出世便以为没人能奈何得了你了,害了钟家这么多年还不够,又把主意打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