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知道你生子衿的不易,如果再有孩子,你还会再经历那样的痛苦和风险——那我宁可不再要孩子。”
慕何的话音缓缓落定,只见他怀里的席有幸满面不可思议。
“为什么这么惊讶?”慕何一边问着,一边伸手轻捏了捏她的脸。
席有幸没有回答,只是依旧怔怔地看着他,好像刚刚才认识他似的。
哪怕她表露出了陌生,却不会抗拒他的行为。
若是放在以前,他从来不敢想象总是对他冰冷以待的妻子,有一天会这么乖巧地躺在自己的臂弯里,和自己这么亲近。
即便是做些欺负她的小动作,她也不会气恼,她已经学会接受,并且习惯这样的存在。
慕影帝当然是再接再厉,把握机会,挨近她,把话说得更明白。
“你从来就不是慕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不管我们的婚姻最开始是因为什么利益建立的,我重视我们的婚姻,我们的夫妻关系,都不是因为那些利益。”
“所以你问我想不想,我不会瞒你,我是想要,也期待着再有一个孩子。”
“但我更在乎我的老婆会不会受罪,是不是安好。”
他的话一句跟着一句回绕在席有幸的耳侧,带着勇往直前的坚定,仿佛要就此推倒她周身的城墙,坦荡无虑,无所畏惧地走到她跟前。
此时的席有幸抿紧了唇,浑身轻颤,似乎大受影响。
慕何搂着她,轻声安抚着她的不安和犹豫,“我不是说过吗?你可以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经得起验证,只要你想,你可以一直向我验证。”
过了很久,席有幸才缓缓地、迟钝地开了口问,“那你要什么?”
闻言,慕何心下一阵错愕,“我要什么?”
“对,我问你,那你要什么?”席有幸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反复地强调着这个问题。
慕何猛地翻过身,将她扣在枕头上。
她看见他脸上常有的笑意褪去,眼里的光也少了以往的温和,反而暗沉得让人心惊,好似有些压制的情绪在往外冲撞着,又被他竭力禁锢着……
“你真是……你真是……”慕何连说了两句,气急了一样地胡乱重复,又有点恨怒地叹下声,“就快被你气糊涂了。”
席有幸的眼皮眨动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表情仍然固执。
“席总。”他现在越来越喜欢用这个称呼,将这个称呼当作是他们交流过程中的一类昵称。
只有他能叫出这种调子,也只有他用这种调子,席有幸听见这个称呼时,总会心头一紧,有点不知所措。
“在这种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交流的时候,你能不能不用这种大老板的思维模式和我进行沟通?”
席有幸蹙起了眉头,“有什么问题?”
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噎得慕何语塞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奈地抵住了她的额头。
“有幸,你真不觉得有问题?”
“不觉得。”席有幸的话顿了一下,紧接着又扭出了一句,“不过你现在可以说你的意见,可能我会听。”
还是很大发慈悲,愿意通融的架势。
慕何突地一把握住了她的腰,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以物易物,利益交换,能用在我们之间吗?”
他的语气就好像导师批评一个在课堂上犯了错误的迷糊学生。
“还不觉得有问题?”
他继续问着,捏得她敏感地缩了缩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边躲了躲。
他再把她捞回来,从后面搂住,双方心口的位置相贴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也能传到她那一侧。
“有没有问题?”他再问。
席有幸抿动牙根,疑惑犹存,却不太能顾得上,慕何的体温覆盖着她,已经让她手脚发麻了,那一阵阵存在感过强的心脏跳动频率也让她感到慌乱。
“别抱那么紧。”她低声叱出一句,只觉得这份怀抱紧得难以透气。
虽然慕何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但她就是感觉全身都被困住了,被很重的东西压着,无法轻易逃开。
“有幸,你觉得我的感情值多少钱?”慕何突然换了个问法。
“谁会这么算。”席有幸不悦地反驳了他的问话。
“你刚才这么问,就是在计算。”慕何直言道,“你问我要什么,是觉得我对你提出条件了,你愿意考虑那些条件,就认为我会要求同等的回报。”
“所以我按你的意思,问你,席总,你觉得我的感情,在你这,能标价多少?”
慕何的语气并不冲,但席有幸却听出了他压在话里的愠怒。
她这时才意识到面前的男人真的是被她激怒了,只不过是没有大发雷霆,可也比大发雷霆更让她心生不适。
和他们过去的争吵都不太一样,现在的情形早就不是之前的形同陌路。
她缺乏应对的经验,踟蹰不前,甚至会产生一些不曾有过的情绪。
比如,因为慕何似乎被她的话刺伤而觉得慌张,不忍,懊恼。
“为什么不说了?”慕何还在跟她计较。
这男人较真起来,也是很不依不饶的。
一时不慎说错了话的席总脸色复杂,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道歉不会,哄人也不会。
在这些方面,她还真是被动的那一方。
她最后一手拗住了枕头角,挣扎了半天,才犹豫着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慕何的手腕,特别用力的抓法,抓住以后,并没有松开。
慕何低头看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席有幸动了动指关节,更用力地掐住了他。
“哦,席总、认错了?”慕何终于笑出了声来,俯身在她脸边轻吻了吻,才好整以暇地搂着她,重新躺好,“睡吧。”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要的,那就是你老实点……”
“别再用谈生意的方式跟我说话了,这方式还挺伤人的……”
“还有,有幸,尽量别抽烟,不是要管你,是你的身体健康,我很在乎。”
“我要的……其实还真不少,都是和你有关的,其实……就是、要你啊……”
他的声音低而缓地从后方传来,逐渐变得模糊,变成了睡着前的喃语。
她听着他的话,被这种未曾感受过的温暖包围着,在心底无声地嗯着,安然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