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老爷子不得不承认心里有个最纯朴的想法——悉心栽培出来的大好白菜让猪拱了。
虽然这“猪”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外形和气质都是无可挑剔的。
还有事业方面,慕何在他们那个娱乐圈里做得名声响亮,就算他对戏子没有多大的好感,也很认同慕何在那一行取得的成绩。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最在意的,他现在最在意的是席有幸怎么想,这婚姻还能不能好好走下去。
他这一场病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老弱的病躯再怎么修补也得服老,总要走的。
现在康健复愈,并不代表他剩的时间还很充裕。
迟来的把关,那也是把关,能把一关是一关吧。
老爷子心思百转过后,忽的开口,制止了左右两侧的那两个人不动声色较劲拼酒的行为。
家宴至此便算是结束了。
慕子衿窝在父亲慕何的怀里,还要一手揪着母亲席有幸,就是怎么样都不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分开太多。
席有幸通常是对他课业方面的要求会严格些,但别的方面并不会限制他太多,有时候也会纵容他要父母关怀的需求。
现在时间虽然还早,但按照正常的情况,吃过晚饭,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会各自离开老宅。
席有幸刚想开口跟爷爷告辞,却在这时,见老爷子突然站起了身来。
老爷子的目光一一从众人头顶巡过,“嗯,刚好人数差不多,搓两局麻将吧。”
“?”席有幸疑惑地蹙紧了眉头,怎么今晚奇怪的事还没完?
可这是爷爷发话了,整个老宅里年纪最大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也不会有异议。
于是大家又移到了专门设的麻将厅里,坐到了自动麻将桌前。
席有幸不常碰这些,听说以前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经常混麻将桌,应酬的局去搓麻将的,比喝酒的还多,麻将倒是打得很溜。
有了儿子以后,把儿子带大了,经常还父子俩一起上桌,联手对敌,大杀四方,好不快意潇洒。
后来儿子和儿媳双双出世,他就不怎么再碰麻将了,所以抚养孙女席有幸的时候,也没教她许多。
席有幸和很多人交往都不过深,又是挺烈的性子,这种性子放到麻将桌上其实并不吃香。
有的人会忌讳,一来是觉得会融不进队伍,搭不上话,冷了场面。
二来是觉得脾气不够随和,如果输了牌,牌品不好,翻脸会更尴尬,局面只会更难以收拾。
到了麻将桌上,席老爷子却不入座,指着位子,把每个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就是这四个晚辈围桌玩。
他则让佣人搬来了按摩椅,很清闲地往上一靠,指点江山般地给了令:“那就开始搓吧。”
也不管每个人爱不爱玩这麻将,水平怎么样,反正就是要在他面前现搓,可谓是霸道得很。
至于他的那个曾外孙,他直接让佣人再搬来一张小椅子,拿了一个平板,让慕子衿自己坐旁边玩,就算是把人打发了。
慕子衿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抱着平板看喜欢的动画片,偶尔听见麻将的声响,才会抬头去瞧几眼。
席老爷子有时候坐着看,有时候站着看,瞄过两三圈后,基本搞明白了这四个人的水平情况。
半斤八两,谁也没高过谁。
大概是因为都是专注于搞事业的人,有商圈的,有演艺圈的,有医学圈的,也算殊途同归,心思都挂在自己专攻的领域上。
平常的娱乐爱好恐怕都不怎么涉及打牌打麻将,才会是现在这样,摸牌出牌的手势一点都不熟稔,很显生涩。
但有意思的是,胡牌最多的竟是四个人里相对来说牌技更差的席有幸。
席老爷子旁观这些没有硝烟的战局,眯起眼时,心底冷呵着,牌是不怎么会打,给人放炮倒是很积极。
这场面不止是老爷子一个人发觉,局中的人全都看得很清楚。
不是这个点炮,就是那个点炮……
席有幸在这牌局上也没敛什么情绪。
想要筒子还是万,看她拿牌对哪个不耐烦,对哪个抿抿嘴角,或者眯一眯眼,大家都能猜得七七八八。
搞清楚她想要什么牌,送牌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慕何坐在她左边,其他人的表情不怎么在意,专门关注她的小动作,送牌送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傅闻笙和邵斯云那边也不甘示弱,卯足了劲般也在给她塞。
到最后,席有幸稀里糊涂赢了好几把,还觉得奇怪,顺得很……好像麻将里的门道也不是特别深。
旁边的席老爷子不动声色,而有时候抬头看麻将桌的慕子衿反正也看不懂,就看见母亲收钱的次数最多。
一开始慕子衿不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小圆牌是什么,还好奇地问过老爷子,那是什么东西,老爷子直接干脆地说是钱,一小块够他买好几年零食。
所以在他眼里,母亲赢钱最多,他看着零食的存款一笔笔增加,忍不住心花怒放,直挥小手,喊着:“妈咪好厉害,赢好多钱!好多零食哦!”
席有幸是觉得牌打得还行,至少今晚运气不错,牌桌上得胜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会心情舒畅,没有人不喜欢赢。
像席有幸这样平常就是要强性子,事事争输赢,夺胜算的人,就更喜欢这种滋味。
殊不知桌上那三个男人排着队——还抢着插队,给她送筹码。
一个多小时后,席老爷子觉得这战绩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悬殊,终于出声提醒了一句。
“你们三个,别让着她。”
老爷子这时就站在席有幸的背后,一句话沉若千钧地盖下。
席有幸不禁挑了挑眉,反应过来,便觉得爷爷口中的“她”好像是自己。
她思忖了片刻,手里扣着牌,轻磕着桌面,随后抬头扫视了一圈牌桌上的那三个人,语气很不善地问:“你们让我了?”
“没有。”慕何淡淡地笑着,率先应了话,像是很有经验地意识到老婆这是即将炸毛的迹象,及时地给她顺毛,“我本来也不是很擅长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