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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何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凝视着被扔下的那份礼物片刻,才转回头,声音僵硬迟滞地问:“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自己做什么事还问我吗?”席有幸满脸不屑地嗤弄。

她这顿火气发的……在慕何眼中,实属莫名其妙。

而且他能明确地感觉到她此时满腔的火气,和她刚才离开时的那种羞气而怒显然不同。

这是更强烈更极端的怒火,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才会惹得她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他。

慕何心里发寒,见席有幸转身要走,登时慌得往前急迈步,将人抓住,“我做了什么?”

若是过去,他或许会觉得无力怅然,为免闹得更僵,退让避开,不再跟她硬碰硬。

但现在,他无法对她不明就里的嫌恶视而不见,暂搁一旁。

以前他们之间就存在许多矛盾、问题、误解,导致他们越来越远。

他不能再重蹈覆辙,稳坐高台,放任下去。

何况目前还有个隐形的竞争对手——很可能是他头号情敌的傅闻笙在旁虎视眈眈。

他已经意识到,再在这类僵局上选择退避,说不定就是在给别人双手捧上趁虚而入的机会。

席有幸依旧不肯开口,还像以前那样,丢给他指责,却执意不去解清他的疑惑,非常坚定地要将他推离。

她本就不是习惯作解释的性子,遑论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决计不准自己去亲近的。

慕何问不出缘由,握在她手上的力量逐渐加大了。

她对他别的不算多了解,却很熟悉他这副濒临发怒的模样。

她等着他松手,气而拂袖离开,却迟迟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冷战前兆。

“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慕何喉间仿佛压着沉沉的气息,无奈地再行追问,“到底为什么生气?”

“你总要跟我说明白,我们不能一直这样。”

席有幸被他最后强调提醒般的话语弄得愈发烦躁不悦,她顿即扬声反问,“为什么不能?该是这样,就还这样。”

“你跟我打哑谜吗?”慕何的话声显露出挫败和怒意。

“你都是有话直说,那我做的事哪一桩那一件不合你的意,你为什么又不肯直说?”

“别跟我绕。”席有幸干脆地警告道,“我没这么多时间跟你耗,还是没意义的事——”

“这叫没意义?”向来秉持君子温逊作风的慕影帝当场拔高了声量。

他一身的润雅昀气无意间脱出控制似的,变得咄咄逼人,凌冽强硬。

“我给你挑礼物,这没意义?”

“我把礼物送给你,想要你接受礼物,带在身边,这也没意义?”

“你无缘无故骂我一通,冲我发火,扔了礼物,这叫没意义?”

他一句紧接着一句,一句重过一句,比紧箍在她手腕上的那份更沉更紧迫。

席有幸抿紧了唇角,不改一脸的高傲,也不改周身排斥和抵触的低压。

慕何的另一只手也微抬了起来,指向地上分散的礼物盒和银链子。

“这种做法,会让我受伤,这样,算有意义了吗?”

席有幸目光一怔,眉心蹙凝,很快又语带嘲讽,“跟我有关系吗?”

好像他刚刚剖白了一下内心的话就是笑话,根本撼不动她分毫。

慕何捏紧了她纤细的胳膊,力度大得失控,让她冷白色的肌肤出现了整圈的红印。

“我们——解决问题,不要放着这些问题不管,好吗?”

他再三放低身段的恳求,也没能成功抚顺她身上那些无形的、难以攻克的尖刺。

席有幸不顾局面僵硬,持续恶化的糟糕状态,兀自再嘲,“真是越来越喜欢事事如你所愿了。”

“那你就当我现在真是犯了病。”慕何竟是还不肯退,不肯就此妥协,固执地把话说得更直接。

“你必须要说清楚。我也有权利知道。”

“不然呢?”席有幸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还是身份,跟我讨权利?”

“好。”慕何也自顾自地点了头,定着声气道,“那我就用猜的。”

“你是怪我出差太久?”

他说猜就真的猜了起来,猜了一个就仔细地去审量她的表情,再接着定论结果,“不是这个。”

“……不喜欢这个礼物?”

“也不是。”

“……那是怪我刚才的行为,怪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又让人把你叫回来?”

“不是。”

席有幸脸上的冰冷越来越浓,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耐心和她在这胡搅蛮缠,凭这猜法,猜到明天都得不出结果。

但他却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她来一场持久战。

她也从不怕拉长对峙的时间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她就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慕影帝是真被难住了,硬的不行,软的不行,猜不行,那就只能借一把演技,卖惨。

“链子,我其实是求来的。”慕何再张嘴,语出惊人,“我跪了一个多小时,就跪在石子路上。”

席有幸眉尾意外地一颤,好似觉得他在说疯话,尤其古怪,怪得让人心惊不已。

“……真的是很用心才得到的,不是随便敷衍,就是专门为你挑的,有幸,我是……”

“够了。”席有幸终于转开了视线,紧了紧牙关,随即狠然闭眼。

只觉得耳边嗡嗡地交叠回响着慕何在这间会议室里说的所有话,和她在会议室外面听到过的那些话。

他和俞玥的名字翻绕在她脑海中,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慕何。”她当下睁了眼,似是恨极地冷哼一声,“我再说一遍,你怎么样,我不关心。”

“这东西你怎么弄来的,我更不关心。不要就是不要。”

末尾几个字音她都咬得很重,刻意持住了她和他彼此之间的那道界线。

慕何束手无策,每个方法都用了,都不起效,她就是不说,不愿向他吐实分明和他大有牵连的无名怒火。

他还能怎么办?

他再也做不了什么,也不可能再继续逼迫她老实交代。

他只能放开了手。

而他没料到,这回他放开她的手,却出现了让他险些后悔莫及的可怕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