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席有幸蓦地出声喝问,扬高了下巴,神情冷傲至极,一副劝对方退回去,不然就要翻脸的架势。
慕何顿住了脚步,默然地看了她好几秒,最后退了回去,顺着她,就按照这个距离,跟她聊那部清宫戏。
席有幸不爱说废话,也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没有多大意义的事情上。
而面对的人是慕何,她和他交谈沟通的速度只会更快。
只问要点,只谈关键,即便慕何想多说两句,缓和他们之间紧绷的氛围,也拉不偏节奏。
有个风格强势的妻子就是会这样,要不由着她,要不和她撕。
他才刚出差回来,实在不想一回来就跟她起冲突。
他至少有一周没见过她了,她和儿子还不一样,儿子肯跟他视频聊天,让他看得见模样,听得见声音。
可她……别说视频聊天,连电话都没有。
空出的时间,大多数有时差问题限制,他顾虑着、担心着会打扰她休息,便只能作罢。
真能打电话前,他还需要找好合适的理由,否则她就算接通了他的电话,也很快会挂断。
所以原本想聊十分钟的慕影帝,被席总硬生生地把整场“聊天”时间缩短到了三分钟。
聊完了,席有幸仿佛一秒都不想多待在这间会议室里,转身就要走。
“等等。”慕何的声音追了上来。
还没等席有幸不耐烦地发问,他便语气无奈地又解释了一句,“你头发被衣服勾住了。”
席有幸立即左右各瞥了一眼,果真发现左肩往后一些的位置有个小圆圈珠片卡住了她的几根发尾。
受角度的限制,她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似乎卡得挺深,要拉还有些拉不出来,就只能耐心地去解开缠住的结。
“我来吧。”慕何走到她身后,伸手按住了她一侧肩头,固定住她稍带挣扎的身子,“别动,不然会扯疼你。”
他的话声饱含深切的温柔,一时牵绊了席有幸的行动。
席有幸的腰僵直地挺着,努力忽视他的手压到她发丝上所带来的沉定力量,也不去留意他的呼吸轻缓地拂过她颈边时引发的细微颤栗。
时间过去了一分钟,慕何依旧很有耐心地解着一缕又一缕的头发,生怕会不慎扯伤她一般。
不仅一点都不急躁,速度还格外的慢,力气也放得很轻。
但席有幸却很着急,途中催促了不止一次。
她只能看见前面两绺头发被成功松开,扭脖子也不能扭得太过度,因此再往后的就看不见了。
越看不见,她就越急,恨不得把磨蹭的、慢吞吞的慕何推开,自己来。
可是头发被慕何捉在手里,她脾气再急也不想真的让头发冒风险受损。
“好了没?”席有幸第四次再催促道。
终于,她听见了慕何轻匀的一声嗯,心里一松,突地便感觉腰间一紧。
慕何的两条手臂在这时都环抱到了她的腰上,用力地搂着她,坚实的胸膛抵住了她柔软的腰背。
“有幸……”他低暗着声,叹出她的名字时,嗓子似乎还隐隐地有些发颤。
席有幸才被这番举动惊住,又被近在耳畔的那一声叫唤摧得眼神一瞬间陷入了些许茫然。
直到她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慕何的唇轻轻地摩挲着她颈后的长发,由上及下,反复梭巡,越磨蹭,笼罩着她的气息就越浑燥。
这种前所未有的亲昵方式让席有幸无所适从,指尖拗成了一团,几乎是抖着声在低喝。
“你干什么?慕、慕何……你也不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放手……”
“我们很久没见了,有幸。”
慕何声音更低地轻叹着,这一句像是在解释这个拥抱的原因。
然而这原因落进席有幸耳中,却根本不算是原因。
什么很久没见?不就一个多星期吗?而且这跟他抱她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她心乱如麻,几乎没办法冷静地去思考慕何的真实目的,只觉得恐惧……
恐惧他带给她的温情,恐惧她为这温情大乱阵脚,甚至心生绝对不应该存在的欣悦和迷恋。
不管她怎么呵斥慕何松手,慕何都不为所动。
他始终紧挨着她,手臂也牢牢地圈着她,一直在用他温热到滚烫的唇瓣蹭抚着她那一头长发。
仿佛迫切地想要从她身上汲取什么安慰。
席有幸无从得知,这一个多星期对慕何而言过得并不轻松。
他不曾试过这样刻骨的相思,即便是在过去的那个时空里,彼时的他还没有对她全然输尽情意。
如今的他却真实地尝到了分离的苦涩,和思念的痴狂。
他在国外待了多少个夜晚,就有多少个夜晚难以安枕,总要想着她躺在他身侧的模样,想得出神,想得忘我。
平时养成的淡定悠然完全不管用,他睁眼时好像总能看见她的影子,闭了眼,也满脑子都是她的样子。
紧赶慢赶地把这次的通告赶完了,他一下飞机,听说她在子非娱传媒,行李都还压在车里,就先到了这边。
见上面了,她的冷言冷语竟都吓不退他贮藏了好些天的思念潮火,反而让那些火更是聚拢起来,汹汹地直往喉头迸。
他有意讨好,缓和关系,再取温存。
她一如既往地戒备警惕,对他退避三舍,一拒再拒。
他本来就不是真想退这一步,犹疑着听从了她的话,把心里的相思再放一放,搁一搁,还觉得满腹委屈……
偏偏这时来个意外,让他有了最冠冕堂皇,坦荡无错的理由靠近她。
这一近就冲破了他惯常谨守的礼节,也把他没能够全部压回去的情念都推出了高耸的藩篱外。
他当下妥协了,对着老婆,诉个相思,和是不是君子有什么关系?
人之常情,理所该然。
他最终为自己讨到了这片刻的舒心欢愉。
尽管这种温馨甜蜜叫他流连沉浸,但很快席有幸就在掐他的胳膊肘了。
她从来不肯好好地待在他的怀抱里,尤其是在外面,在别人跟前,都要和他分出界限,撇清关系。
只要是清醒的,她那一身的刺就会一直存在。
扎疼他的同时,不知道她会不会也感觉到疼?
他无可奈何地叹息了很长的一声,停下了索取,放开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