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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贴就倒贴,别碍着别人,不过这种富贵大家庭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就是想要什么就得要,从来就不管别人的死活。”

这名囚犯说着,还冲慕何露出了怜悯的表情,“我是真挺可怜你的,你也不想娶,你也是被逼的……”

慕何猛地按桌站起,脸上的和善尽卸,微沉了声,将话题拉回最初的轨道上,“你为什么一定要杀她?恨到必须让她死?”

“废话,她都断我生路了,我不得恨她吗?我一家子都指着我过活儿,她下个决定,就能让我去死!”

“我求过她啊,她不肯放过我们啊。”犯人越说越激动,神色愈见疯癫,“她不放过我们,我就是做鬼也不能放过她!”

“后来我进了这里,这地方你以为待着舒服?我这是硬熬着,就想着等出去了,再跟她算账。”

“可能是老天爷也看不惯她的歹毒吧,突然就把人送进来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一点都反抗不了,也就嘴还能呛一呛。”

犯人说着,满脸的不屑。

“然后我发现啊,她是病了,身上烫的哟,高烧吧,看那样子烧了挺久的,她不是硬气不喊人吗?”

“那我就让她想喊都喊不出来,我就用刀片划开了她的脖子,给她放血……”

犯人兴奋地比划起来,详细地说他是怎么惩治这个臭丫头的。

慕何忽的一掌砸上了玻璃窗,那一掌力重无比,扣在窗面上,狠然发震,他的整只手都泛出了青红。

“怎么、怎么你还生气啊?”那犯人状似疑惑地摇了摇头,又瞪大了双眼,“处出感情来了?”

犯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也是啊,她长得是漂亮,当年我个有家庭的,但我看着她,我都能——”

“住口!”慕何压在窗上的手指紧攥成拳,关节用力凹得苍白扭曲。

然而,那犯人却完全不顾他的警告,继续碎嘴道:“我在这里面都知道,你们结婚之后就没公开,还是各干各的。”

“她这是如意算盘落空喽,以为逼你跟她结婚了就万事大吉,结果不还是不受你待见吗?”

“你在娱乐圈玩的,身边的女人可不少,我听说你就跟这师妹那师妹的传了好些事……”

犯人好不痛快地嘲笑着,“她这是都白忙活了,再怎么蹦跳,费尽心思,你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干得好啊!”

“那臭丫头冷脸子冷心窝,捂不热,就是个冰块,真要过日子,哪个男的都不可能看上她。”

“一副克人命的德性。你看,这不就把自己都克死了吗?你当初不肯要她是对的,没错啊!”

犯人说得兴起,好像看着面前的慕何表情越不对劲,他越能感觉到巨大的快感。

他无所顾忌,话声更是疯狂。

“对,可不能被种妖狐媚子给迷惑了,她就是个没心的疯子,要受报应的,她就是活该遭报应!”

“我这是替天行道!也是替你出了气啊!憋屈了这么多年,不容易吧?”

“你怎么还瞪我呢?你应该感到高兴,你解放了,她是自作孽啊,她再也不能缠着你,现在你想干什么都行了啊哈哈哈哈哈……”

慕何冲着那面窗,狠狠地砸下最后一拳,随即离开了看守所,从此再也没有踏入过。

这里已经没有能够探究的东西,他第一次走进看守所,得到的却是更大的、无解的谜题。

而这谜题让他心慌难静,也让他痛彻心扉,无法安定。

他想到了凌襄的话,凌襄骂的不无道理。

在席有幸还是他妻子的时候,在她被关进看守所的时候,他从来没去看过她。

他对她冷漠至此,有什么资格再去计较她的感情?

但他依旧被那些未解的谜团束缚着,就像凌襄说的,他和席有幸结婚七年,七年并不短,可关于她的事,他知之甚少。

尤其是她在背后为他做过的事,在这之前,他一概不知。

凌襄说她没对不起他,相反,她对他,比他对她有情多了。

凌襄让他记着这一点过日子,看他能不能过得顺。

仿佛印证谶言一般,他过不顺往后的生活,他反复地去想凌襄口中所指的事。

究竟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还做过什么?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就像当年她私下为慕氏,为他做的那样?

他不能放任自己继续糊涂下去,决心去找凌襄问清楚。

凌襄拒绝见他,他也不肯放弃,一再拜访围堵。

俞玥的案子,他也没有放弃,依然在和高墨联系着,想要找到有力的证据洗脱席有幸的罪名。

哪怕人已经死了,他还是想要再试试。

直到那一天,昼夜难眠的他为了安然入睡,喝多了些酒,酒精的作用在脑子里涨开。

他却异常地清醒,只觉得满屋都能看见席有幸的影子。

有冷眼看着他的她,有对他大肆嘲讽的她,有和他争执的她……

并不是多么美好和谐的记忆,却一股脑地涌现在他眼前,提醒着他那个残酷的事实——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每当他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道身影,都会抓空。

他甚至宁愿她还在这里,还跟他争吵不休,还是那副瞧不上他的模样。

与此同时,他心底扎着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他一直以来的认知都是错的。

她喜欢他,她的心里有他。

那份感情他从不知道,却深刻得令人心惊。

而更为困扰他的是这个模糊的真相嘲弄着他的自以为是,揪出了他也藏在心底深处,不曾吐露过的心思。

当年的婚事,他并不是真的对她无意,结婚后,他也并不是真的存心疏远她。

他们有了孩子之后,他更不是对她不怜惜,不在乎。

他用力地抓按住胸口,倒在床脚下,低低地喃着,“错了,都错了……为什么错了?为什么是错的……”

他不明白,难道不是他最初听到的那样?

可是,他是亲耳听见她说不属意他,像他这种脾气的,她欣赏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