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的时间,宁哲彻夜未眠,始终在思考着吕勐的事情,随着行刑的时间越发临近,宁哲心中也生出了一种不安的预感。
为了将吕勐从吕氏的手里救出来,宁哲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拿出了最大的勇气。
但这种事情,并不是凭借勇气就可以达到目的的。
八点整,外面的阳光已经顺着窗子插板的缝隙照进了房间里面,上官啸虎也走到宁哲身边低声道:“大哥,我们的其他兄弟已经过来接应了,如果咱们无法通过正常途径离开这个餐馆,他们会撬开后门,进来控制住这里的人,给咱们创造离开的条件。”
“嗯。”宁哲点燃一支烟用来提神:“任娇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一切正常,就是她来跟我接头的。”上官啸虎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任娇说外面的驻军至少有一个团的规模,还不包括警察部队,凭咱们这一百多人,想要跟上千人对抗,这件事不容易啊!”
宁哲见上官啸虎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都对此不放心,笑道:“放心,这件事虽然冒险,但绝对不是铤而走险,其实我……”
“咣咣咣!”
不等宁哲把话说完,餐馆忽然传来了一阵砸门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道男声吆喝起来:“里面的人听好,戒严解除,你们可以走了!”
餐馆内还躺在座椅上熟睡的滞留客人听见喊声,顿时骚动起来。
宁哲走出餐馆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上早已经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荷枪实弹的士兵们杀气腾腾的站在道路两侧,每个路口都停着警车。
靠近围场的地方,更是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每一个进入围场的人,都要经过搜身。
高俊向那边看了一眼,低声道:“咱们所有人都穿着外骨骼,根本无法通过安检。”
“咱们不需要过安检,或者说等咱们需要过去的时候,已经不需要通过安检的方式了。”
宁哲环视一周,发现任娇已经站在远处等他们,迈步过去跟任娇碰头,随即消失在了一条小巷当中。
八点十分,距离吕勐被处决已经不足一小时。
树林路农耕博物馆距离围场只有五百米的直线距离,里面展示的都是一些粮食和农具什么的,记录着吕氏这么多年成长的脚步,这种博物馆政治意义重大,但对于老百姓来说着实没什么意义,故此一年到头都不会来几个游客,博物馆的大门也常年落着锁。
宁哲顺着博物馆撬开的后门走进院子,在任娇的带领下进入了一间仓房,此时仓房里摆着三台电脑,上面播放着围场那边的监控画面,旁边也放着一个收音机,不断传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我们通过你说的那条线路,成功入侵了吕氏那边的通讯系统,可以监听他们的通话,也能抓取他们的监控画面,因为这是内部线路,所以咱们的动作不会被发现。”
任娇说话间,掀开房间内的一个帘子,指着后面的空间说道:“根据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完成了改造,但摄像头用的是电脑上拆下来的,清晰度不足,而且我也要提醒你,咱们接收信号不会被查出来,但发射信号必然会造成网络波动,一旦接入进去,最多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足够了。”
宁哲走到电脑前方,将目光投向了屏幕。
这十二个摄像头都是临时搭设的,将整个围场区域尽收眼底。
围场的那片开阔地上,此时已经搭起了一个三米多的平台,远处则聚集着大批围观的民众,这个年头死个把人并不算什么稀奇事,但财阀嫡亲被公开处刑,还是有史以来的头一遭。
在吕氏的宣传下,吕勐已经成为了出卖财阀利益,妄图破坏吕氏人民幸福生活的十恶不赦之徒,再加上元老会愿意对内部大义灭亲,本就没有自我思考能力的民众们被彻底点燃情绪,以至于赶到现场的愤青们,有人是专程从其他要塞赶来观看行刑的。
几分钟后,一名士兵走进房间,将一份简易地图递给了宁哲:“宁帅,七月围场那边的情况,林长官已经摸出一个大概了,吕氏的驻军有一个团,明哨暗哨共有二十三处,全都标记在了地图上,他们已经混在了围场内部,能够掌握的情报只有这么多,不过我们这边的东西,已经布置好了。”
……
吕勐从秘密监牢被带走以后,就被罩上头套,坐进了带离的车内。
一路上,吕勐全程都沉默不语。
这几天的时间里,他虽然表现得很坦然,但这只是为了掩盖心中的焦虑和恐惧,但是到了这一刻,他的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有一种老僧顿悟的感觉。
在没有出事之前,吕勐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欲望操纵着,如今一切都成为泡影,他却感觉自己已经把一切都给放下了。
回首自己这一路走来的变化和迷茫,吕勐面罩下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个苦笑,忽然觉得自己就这么结束,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车辆的摇晃很快停了下来,旁边传来拉开车门的声音,也有人扶住了吕勐的胳膊:“到了,下车吧!”
吕勐在士兵的搀扶中站到车下,面罩也被人拽了下去。
明亮的阳光让吕勐眯起了眼睛,缓了好一会,才向周围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座高墙,周围还有大片的建筑。
吕勐看见这一幕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吕涛违反了军令,选择将他放走,但很快便察觉到了反常,因为顺着巷口向远处望去,外面的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军警,俨然一副戒严的景象。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挣扎起来:“不是说我要在元老会进行秘密处决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吕勐的话,对面的几名士兵跨步走来,准备在宪兵的手里接管他。
“妈的!我被骗了!吕涛呢?吕涛在什么地方?!”
吕勐是个聪明人,仅仅一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
他是财阀的嫡系血脉,财阀从未有过对他这个级别的人用死刑的先例。
从现场的情况看,这分明就是公审的节奏,如果这仅仅是吕恒家族为了报复他,吕天河绝对不会出卖家族的尊严让对方得逞,除非这是元老会的授意。
元老会的那群老狐狸,是不会为两个家族的争斗达成统一意见的,他们愿意妥协,一定是因为有共同的利益。
而吕勐对于元老会唯一有价值的点,就在于他与革命军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