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僧,也就是云隐寺掌门方丈玄觉。
两年前结束十年游历,回归云隐。之后再次下山,去了紫薇庵,与恒一师太说法十日;去了瞻星宫,约了人家宫主看星星;再之后又去了道教大派丹霞宗、剑道大宗神剑谷,长老们问起,称拜访挚友。
这次他下山,穿过竹林来到一处山洞,名曰十方。山洞普通寻常,却是云隐寺一处禁地。平常只有掌门一人能出入其中,六大长老也仅能在三年一次的小武式后进去开启十方界。
玄觉站在十方洞洞口,洞内漆黑寂静,看不见尽头。作为一派之禁地,这里没有机关、没有禁制。要说守卫,药圃里的药僧也许算是一个。
洞里吹来阵阵阴风,阴风好似来自地底黄泉,砭人肌骨,寒彻心髓。玄觉取下洞口火把,只身进洞。
无尽的黑暗撕咬着微弱的火光,这里就像是恶魔的巢穴。
……
荒山诸峰中有一座漂浮在北方天空的山峰,名曰北浮,是慧净长老居住的地方。峰上有座大殿,名曰净心殿,殿前是一片宽广的坪坝。此刻正有一名年方十二的童子立在坪坝中央,其后负手站着一位白眉峻眼的和尚。
那童子生有一张乳白面孔,脸型丰腴,双眉间有一点红印,模样乖巧稚嫩。他双目轻闭,微微吐纳,足尖浮离地面半丈距离。长发飘起,衣袖鼓风。
只听他轻喝一声:“木生!”额头上斜斜亮起一道绿痕,背后也凝成一道翠绿的木环。身前的坪坝忽然土石松动,咔咔作响,钻出无数嫩芽,转眼长成一片茂密绿林。
他双手相叠,屈在胸前,轻喝:“化火!”
绿痕旁亮起一道赤痕,绿环旁凝成一道火环。树林随即由绿转黄,由荣转枯,无数枝干、叶子嘶啦一声燃起烈焰,烈焰形成龙卷,火光冲天。
然后双手翻转下压,喝道:“化土!”额头上再起一道墨痕,背后再凝一道墨色石环。这一刻龙卷停歇,火光不再,仅余一片炙土。双手向上抬起,炙土随之升空,迅速盘旋、向中心激射聚集,撞击声中形成一块巨大金石,乃是“化金”。
金石销熔生水,水升上空散作雨幕,落在四方,是为“化水”。
额上五道彩色条痕渐至清晰,背后五道圆环排成拱形,童子缓缓睁开眼,双眸里赤、绿、墨、金、青五色流动,无喜无悲。伸手摸了摸额头,淡然道:“这就是天人五相么?”
身后负手望着他的僧人,也就是云隐六大长老之一的掌武长老慧净,走近问道:“彻底掌握了?”
童子点了点头,呼吸间五霞流溢,一抬手,金木水火土五灵自然汇聚。
“好,今日起便能正式开始修炼五灵五法。”
……
次日清晨,众人在山门集合。寒凌江到时,除卢子俊外的三位师兄皆已在此等候。他们合十行礼,分别报上自己法号:通悟、法志、念真。寒凌江行礼回道:“俗名寒凌江。”
此行三位师兄皆是外院弟子,属于慧能长老一脉,其中念真与卢子俊是同门师兄弟,师父为释心禅师。
三人在慧能长老座下的二代弟子中均是佼佼者。尤其是通悟,曾在上届龙虎天梯中跻身前十五,实力斐然。现在修为已至第六层转识,在三人中最具声望,是此次任务的领头人。
法志与念真修为同样不低,均在第五层无我巅峰。有此三人的实力足以对付大多数魔教妖人,长老们也较为放心。
三人较寒凌江年长三两岁,都有些端庄持重、无甚言谈,其中念真和尚较为和蔼,与寒凌江笑道:“寒师弟勿用担心,此行危险不大,由我们三位师兄负责足矣。出发时长老曾嘱咐我等须照看好师弟们,两位师弟就当下山历练一番,不必太紧张。”
寒凌江笑道:“有劳三位师兄费心。我和卢师兄也定会竭尽全力,不负师门嘱托。”
念真微微颔首,并没将寒凌江这句话放在心上。
在外院弟子心中,内院弟子皆是些不学无数的纨绔子第,在修行上既无天分又缺勤奋,山上呆个三四年只为混得一个云隐弟子的名衔。这点念真再了解不过,他的师弟卢子俊即是个典型例子。
因卢子俊之故,连带其好友寒凌江,念真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寒凌江倒也真没辜负他的期望,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早在计划到永明城后该如何与卢子俊放浪形骸之外了。
思量之际,卢子俊总算赶来,高呼:“实在抱歉,卢某来晚了。诸位没久等吧。”
通悟道:“未曾久等,来了就好。”
法志道:“既然人来齐了,大家准备上路吧。寒师弟和卢师弟修为尚浅不能御空,我们就以正常步速,第四日晚也可抵达永明城。
只是路上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莫中了妖人的圈套。之前的师兄说不定就是在来往途中中了埋伏,大家千万小心。尤其是两位师弟,时刻跟紧我们。”
寒凌江与卢子俊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事不宜迟,一行人即刻向东而去。通悟走在最前方,寒凌江和卢子俊居中,法志和念真走在最后。
一路上除了寒凌江和卢子俊两人窃窃私语,其余人都保持着严肃和沉默,这毕竟不是出游踏青,一不小心就可能着了魔道。
其实以法志、通悟、念真三人的修为,完全可以施展浮空术御风而行,如此不足一日便可抵达永明城。但他们一要顾及寒凌江和卢子俊,二来此次事故出事地点也许并不在永明城,恰恰就在这来往的路上。
他们收敛灵炁,按正常人行走,正如同之前不会功夫的弟子,如此引蛇出洞,再顺藤摸瓜,或许一切就可以水落石出……
太阳东升西落,一行五人逐渐离开大荒山范围。回首望去,远方青峰巍峨渐被云隐,山势磅礴沦为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