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暄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已经痛得麻木了。
被逐出肖家后,她就被自己昔日的死对头关在如今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虎落平阳被犬欺无外乎也是如此这般,肖暄自嘲一笑。
“你们说这司马府的“大公子”抽着还真是没劲,叫都不会叫,跟我的那些宝贝儿比起来啊~可差多了。”
旁边的两个小厮连忙狗腿地附和着,这丞相府的大公子,可不是他们两个蝼蚁般的人物可以得罪的。
不过是一个女人,却在太学院的时候公然与他为敌,她还真敢。
凌天成懒洋洋地坐在靠太师椅,目光落在被吊在半空中的血人身上,嘴里“啧”的一声,手动了动,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
那人闷哼一声没了动静。
“死了?”
“公子,她断气了。”
“死了就随便找条河丢了吧......”
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肖暄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飘起来了一样,身上的疼痛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融融的舒爽,慢慢失去了意识。
“回去吧。”
这个声音柔和的像一阵风,让肖烨缓缓放松下来。
“去哪?”
肖暄再次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床幔一阵恍惚,耳边仿佛还余音缭绕着那个声音。
她还活着?
“吱呀——”
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公子,您终于醒了!”李嬷嬷见她睁开着眼发呆,先是一愣下一刻便是喜极而泣,手里捏紧帕子捂着嘴,眼尾微红。
肖喧自幼习武,身体比常人要好些,这么多年来感冒咳嗽都屈指可数,要说在床上昏睡三天更是从未有过。
眼珠子动了动,肖暄听到李嬷嬷的声音感觉心口好像被刺了一下,当初皇上的人为了确认她是女儿身的身份派人把李嬷嬷悄悄抓走,可是嬷嬷却被用刑至死也不肯泄漏她半分消息。
李嬷嬷是母亲苏氏的陪嫁嬷嬷,因受苏氏的临终托付,肖暄自幼便是由她贴身伺候。
肖暄张了张口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无力的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桌上的杯子。
李嬷嬷的视线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立马反应过来。
连忙走到桌边,提起玉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因为太急水倒的太满还有多余的水溢在桌面。
看着李嬷嬷忙碌的背影,肖暄心头一暖,目光不经意凝在桌上的水珠陷入沉思。
如今是什么时候?嬷嬷怎会如此紧张着急?
习惯性的想要摩挲指腹的茧子,手中柔软的触感却让她回过神来。
李嬷嬷捧着杯子递到她嘴边,小心翼翼地一边喂水一边说道:“我的公子诶!您这一睡就是三天,可担心死老奴了!”
一杯水过了嗓子,肖暄才抬起头嘴角上挑道:“我这不是醒了吗?嬷嬷不必担忧,不知我昏睡这几日府里发生了些什么?”
李嬷嬷把杯子放回桌上,转过身目光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上下打量着肖暄,见他脸色还是苍白但是嘴唇却恢复了点血色才放心下来。
“老太太要回府了,您要再晚上一天,那位又该找理由发落您了!”
蒋老太太也就是肖暄的祖母,自幼便不喜肖喧,相比于肖暄,她更喜欢云姨娘所出的肖奕和肖茂。
因为肖暄的母亲苏氏生了她之后便难产去世,蒋老太太迷信,直呼肖暄晦气,更是在背后嘀咕肖暄克母。
不仅如此,也因为其他的乖孙都会承欢膝下,唯独这个嫡孙每次请安都是规规矩矩仿佛木头人一般更让她看不上眼。
“祖母?”肖暄脸上的表情一愣一愣的,蒋老太太这个人她已许久没听人提起过,上辈子的她早早就病逝了,在肖暄十五岁那年。
当年她随父亲上了战场,远在北方边关,一年也回不去几次,所以对于这个从小就看不上她的祖母,肖暄倒是觉得可有可无。
为什么苏氏会把肖喧的真实身份隐瞒,其实跟蒋老太太也颇有渊源。
当年苏氏与肖家乃是世家联姻,因此蒋老太太虽然不太喜欢她但是明面上却也不会与她为难,毕竟苏氏乃是御史大夫之女,也是位列三公之一。
可是成亲一年后苏氏肚子却没有一点动静这老太太可就不依了,言明如果两年之内再没动静就要给肖振抬妾。
新婚夫妻,苏氏与肖振两人如胶似漆恨不得天天在一起,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苏氏终于怀上了。
蒋老太太自然也是欢天喜地,三天两头的让人往苏氏的园子里送东西,婆媳之间的关系也前所未有的缓和。
濒临生产,胎儿已经足月却迟迟不出来,苏氏在难产的前一天听丫鬟说蒋老太太曾与贴身丫鬟说如果苏氏这胎不是男孩的话,给肖振抬妾的事依旧举行。
得知了这个消息苏氏心里有些惶然,动了胎气。
进了产房以后,稳婆发现胎位不正,肖振痛苦不已,却选择了保住大人。
毕竟大人只有一个,孩子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苏氏却偷偷与稳婆说要保小,稳婆说道:“胎位不正,若是想保小只能剖腹取子。”
“保小。”嘴唇已经被咬的发白,但是苏氏却坚持着一定要保住肖喧,并且嘱咐稳婆和旁边的李嬷嬷不管是男是女对外一律宣称是男婴。
最终无奈之下听了她的话,稳婆剖腹取子很成功,但是苏氏却也不意外的去世了。
李嬷嬷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是啊,听说这天灯寺的菩萨百灵百验,等公子身子爽利些也去拜拜吧,这一年里头……”
“唉。”
李嬷嬷没把话说完,拧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天灯寺?
眨了眨眼睛,肖暄猛的想起一件事!
当初祖母因噩梦不断去天灯寺祈福三个月才回府,而她也是因高烧不退没有去迎接祖母导致蒋老太太对她的厌恶更甚。
只是如今的变数倒是她赶在祖母回来的前一日便提前醒了。
所以她是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
“公子!公子!您在听吗?”
李嬷嬷心里嘀咕着公子这是怎么了?一醒来就丢了魂似的。
肖暄尴尬的咧了咧嘴角,点点头道:“在听呢,去,七夕一过就去!”
今日刚好七月初一,七夕就在五日后。
李嬷嬷听了满意的点点头,见她刚醒也不舍得她过多劳累,便服侍她躺下替她耶了耶被角,退出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