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一番分析,警醒了李正。
对于梅花杀手案,李正一直从其他角度分析研判,师爷忽然提及京兆府和大理寺当年所做的事情,李正这才有所感悟。
他现在才明白梅花杀手案的复杂和难办。
户县的一个案件,不但惊动了京兆府,而且惊动了朝廷,乃至于李林甫这样的高官都出来叫停办案,这里面真的是有大问题。
此案至少牵扯王爷以上的官员。
看着十分为难的李正,师爷冷冰冰的说道:
“当年我们已经查案有了相当的眉目,但是却被京兆府和大理寺忽然叫停,而且据说大理寺是征求李林甫的意见才叫停此案的,所以,李正,我早就提醒过你,梅花杀手案有可能牵扯朝廷大员,我们不应该重新调查。”
“如果继续调查,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师爷最后补充说道。
李正不为所惧,惧怕有用嘛?自己要是惧怕,可以停止调查梅花杀手案,但是那样姜明哲就要陷入恐惧,搞不好会被杨国忠弄死。
所以李正严肃的说道:
“我们不调查可以,但是良心何在?对户县老百姓怎么交代?而且还牵扯姜明哲的性命。”
师爷对李正盲目的正义感很是鄙夷,于是说道:
“李正,其实梅花杀手案也不是铁板一块,我们现在距离案件真相也越来越近,但是你要知道,你我只是户县衙门的小小跟班,一旦惹怒那些有利益瓜葛的人,呵呵呵,我不知道我们两个脑袋上的乌纱帽还能戴几天?”
“不,是乌纱帽下面的脑袋还能存在几天!”
师爷马晗说出了最担心的一点。
师爷说的很对,随着案件研判的进展,李正越来越感觉事情不对劲。
梅花杀手案不是一般的逼死人命案,此案的背后牵扯到一位大人物,而且这位大人物能量巨大,至少是大唐朝廷重臣,足以搬动李林甫来为他说情。
看来师爷估计的没错,梅花杀手本人或许只是这个案件的实施者,他的背后还有获得巨大利益的人存在。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梅花杀手把获得的几十万两白银和黄金到底输送给了谁?一直隐藏在幕后的这个黑手是谁?他才是真正地吸金高手。
找到这个人,是不是会触动一些朝廷大员的利益,那时候他李正脑袋上的这顶判佐的从七品乌纱帽,能不能保住很难说。
乌纱帽不保,脑袋也要搬家。
但是,为了挽救姜明哲的前途命运,李正不得不铤而走险,冒险一搏。
梅花杀手案让李正也陷入了绝境,他虽然在处理张乡绅灭门案,但是他时时刻刻想的是此案,这让李正感到非常恼火。
从正义和良心上来讲,李正发誓要侦破梅花杀手案,还老百姓一片安宁。
李正气急而乐,说道:
“呵呵呵,师爷,我也知道此案牵连太多高大上的人物,可是我性格使然,不能放弃此案不管啊,所以,”
师爷马晗背着手在刑堂来回踱步,盘算好半天才说道:
“李正,没有那嘛多所以,我们现在只有一种选择,要嘛弃案,要嘛硬着头皮继续调查梅花杀手案,而且要暗中调查,不能伸张,否则必死无疑。”
“这两种选择,你自己选吧。”
李正为了姜明哲的性命,他也只能选择继续调查梅花杀手案。
李正内心早就选择好了方向,他现在想把皮球丢给师爷,于是说道:
“师爷,我这人不怕死,越是具有挑战性的东西,我越是想迎难而上,现在我倒是想问一问,师爷你敢不敢挑战朝廷大员?继续查办梅花杀手案?”
师爷这些天一直为此事发愁。
自己到底敢不敢继续参与调查梅花杀手案,然后和那些朝廷大员劈开,最后有可能让李林甫派来的刺客杀死,之后彻底失败。
这些天来,师爷虽然跟着李正一直调查梅花杀手案,但是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师爷上有老下有小,有家室和妻子,不能胡来,胡来会影响至少三代前途命运,自己绝对不能站错队伍,最差不能得罪李林甫。
得罪李林甫,只能一死。
师爷忐忑不安,内心很是纠结。
李正屏息静气,立刻读懂了师爷的内心想法。
李正故意说道:
“师爷,我看你没有胆量继续查案,是不是?你担心最后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比如担心被李林甫派来的人搞死,是不是?”
此话说到了师爷的心窝子,师爷有些吃惊的说道:
“李正,你怎么知道我是这样想的?我感觉你这人太诡异,能够猜透别人的内心想法,这点我早就发现了,你太狡猾了!”
李正哈哈大笑,说道:
“师爷,你是不是太紧张?我哪里有那样的特异功能,我要是可以读懂他人的内心想法,我就成神仙了,还需要在这里断案吗?”
师爷看着嬉皮笑脸的李正,有些气愤,说道:
“李正,你也太不把此事当回事,你不当回事,但是我担心不已,万一我们惹怒了李林甫和朝廷大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懂吗?还有我的家人,他们怎么办?”
师爷的话李正不以为然,他继续笑嘻嘻的说道:
“师爷,我看你太胆小谨慎了,你根本不需要担心,梅花杀手案不管涉及谁,我都不怕,只要我们不怕他们,他们才会害怕我们,这个道理师爷你应该懂的,狭路相逢勇者胜。”
李正歪道理一套一套的,师爷还想争辩,李正却一挥手,说道:
“师爷,别说了,我听外面人喊马嘶,我估计韩猛他们已经得手,我们现在就去大堂,准备审问那些盗墓贼!”
……
不出所料,姬明月和韩猛等人动作奇快,很快就将十三个盗墓贼一网打尽。
等到他们押解着这些盗墓贼来到户县衙门,户县衙门口已经站满了老百姓,他们早就对这些盗墓贼痛恨有加,今天终于逮住一个机会来报复。
要不是韩猛他们下手快,从县衙一个小门把这些盗墓贼带到了县衙大堂,真不知道这些盗墓贼还能不能活着从那些户县老百姓手里逃生。
十三个盗墓贼全部被带到大堂上面,绑好了蹲成一片,看起来还很壮观。
李正背着手在这些盗墓贼跟前走来走去,最后让师爷马晗向他们宣讲: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你们这些人恶贯满盈,坏事做绝,不但盗墓,而且杀人,所以你们不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罪行,县衙现在就把你们交给那些老百姓,看看他们怎么对付你们!所以嘛,我看你们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为好。”
这些盗墓贼也知道,要是被放出去,那些等候在县衙外面的人会把他们活活撕碎,所以他们知道自己的死活,立刻相互指认起来。
这些盗墓贼起了内讧,一个个相互指责,最后不需要动刑,全体彻底招供。
十三个盗墓贼里面,很快就有三个人被揪了出来。
这三个人就是盗挖王乡绅家祖坟的参与者。
遴选出来了真正的凶手,李正于是把其他盗墓贼暂且关押起来,然后把这三个盗墓贼单独带到刑堂内室,仔细盘问起来。
原来,这三个人里面还有一个小头目,他叫候山,不但参与了盗墓,而且还参与杀死王乡绅一家四口。
李正让人把候山绑起来,拷在一根柱子上,生怕他逃走,然后开始审问他和其他的团伙成员到底是谁?
抓住了候山这个关键盗墓贼,李正不愁他不招供。
李正还是采用那种办法,就是法曹吴高明经常屡试不爽的那种办法,对付这种人只能用户县酷刑。
只有酷刑才可以让这些盗墓贼开口。
李正让人把候山等三人绑起来就要动刑,可是还没有动刑,候山和那两个盗墓贼就出了情况。
这三个盗墓贼忽然倒地,口吐白沫,不停抽搐起来。
刚开始三个盗墓贼只是抽搐,后来开始剧烈痉挛,看起来非常痛苦不堪,最后竟然相互撕扯撕咬起来。
韩猛等人不明白所以,一个个吃惊的面如土色,急忙冲李正说道:
“李正,他们这是怎么啦?一个个好像中毒了一般可怕,不行我们赶紧把他们放了,千万不要搞出人命来。”
李正和师爷相视一笑,然后冲韩猛等人说道:
“你们不要担心,此事不是啥大事,他们只是中毒而已,我和师爷早准备好了解药,只是我要看看他们犯病的过程而已。”
三个盗墓贼相互撕咬,就像是疯狗一般,痛苦异常。
李正缓步来到候山面前,看着痛苦的要死要活的候山,说道:
“侯山,我知道你吃了你们头目的盅毒,现在体内如同上万只蚂蚁撕咬一般难受,这个我可以理解,我这里有解药,你想不想吃几粒?但是,”
候山疼的要死要活,他一听李正的话,立刻趴在李正面前,声嘶力竭的喊道:
“大人,大人,求求你,只要你给我解药,我啥秘密都可以告诉你!”
李正不慌不忙,让师爷从瓷瓶子里面掏出几颗丸药,拿给侯山看了看,然后迅速又收了回去,之后对候山说道:
“候山,本官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你后面的幕后指使为何人即可,这药丸可以缓解你的疼痛,只要你交代出你的上司是谁,我立刻给你吃药!”
候山和那两个盗墓贼被头目下了盅毒,发做起来十分难受,如同万剑穿身一般痛苦,所以只要有解药,他们巴不得吃一颗。
三个盗墓贼还想忍住不说,但是他们实在抵抗不过体内的盅虫折磨,最后全部招供。
候山一边疼的到底打滚,一边招供说道:
“我招,我招供,我们的顶头上司是一个叫马锐的人,他几乎管辖着户县所有盗墓行业,我们挖坟掘墓搞到的古董,或者是买来的钱财,大多数都要给他上缴!”
马锐!?
李正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师爷也没有听说过马锐是谁。
李正不给侯山解药,而是继续问道:
“候山,马锐此人到底是谁?他是不是和京兆府的王爷有联系,或者是和朝廷那些大员有联系?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全部交代出来,否则我让盅虫咬死你!”
候山疼的满头大汗,忍住剧痛说道:
“大人,我们只知道侯山是户县盗墓贼的首领,他和秦岭一带的山贼素有来往,而且据说马锐和一个叫张达的山贼头目关系很好,他们一文一武,经常为京兆府的大人物输送利益和财宝,而且一干就是十年!”
李正两眼放光,说道:
“哦哦哦,看来我猜的没错,山贼和盗墓贼联手,是为京兆府或者是朝廷的大员输送利益,果不其然啊,让我猜中了。”
师爷吃惊的问李正说道:
“李正,你的意思是,这些盗墓贼和山贼不是为了自己谋利益,而是为了给更高层的大人物谋利益,是不是?”
李正点点头,让韩猛给候山和那两个盗墓贼吃下解药,带到一边休息,然后李正和师爷两个人开始仔细商议起来。
李正皱眉说道:
“候山已经供出了盗墓贼头目马锐,马锐又何秦岭山贼关系不浅,他们两个人合力从民间搞资金,然后不是自己花费,而是输送给上面,师爷,这里面道道可深了。”
师爷知道梅花杀手案不是一般的简单。
这个案子十年前不好破解,十年后更加不好破解,因为这个案子里面利益链条十分复杂,搞不好牵扯出李林甫也未可知。
师爷深深点点头,说道:
“李正,我早就说过了,这个案子很复杂,里面牵扯的人太多,当年大理寺也不是水货,他们都弃案而去,更何况我们呢?我看现在我们抓到了候山,已经难能可贵,不行就让这个小子顶罪算了!你看如何?”
李正当即说道:
“不行,不行!师爷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候山只是梅花杀手案的冰山一角,此案背后隐藏的大老虎很多,我们怎么只抓一个小虫子顶罪,这万万不可!”
师爷痛苦的说道:
“李正,你何必要如此较真,拿候山上去顶罪不是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