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
相比起秦川的沉默,荀彧却是极为震惊的开了口,明显对于曹操这突然迁都一事显得颇为惊愕。
随着荀彧无声的向秦川递过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秦川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示意此事自己也未曾事先得到过消息。
“丞相,难不成要迁都不成?”
迁都一事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兹事体大,要考虑之事甚多。
加上如今曹操正打算对西凉用兵,此刻迁都未必是最好的时机,荀彧自然是要事先问上一句。
“并非是朝廷迁都,而是孤打算要将相府迁移至邺城!”
“自打袁本初一败涂地之后,孤便一直有如此想法,所以一直未曾知会过令君。”
曹操轻抚长髯,对自己跟前这两人的神情可谓是极其满意。
毕竟能让秦川与荀彧二人惊愕的事情,让曹操做出来自然是有颇多的成就感。
而一直沉默的秦川,却是在曹操这突如其来的手段之下,嗅到了些许不同的味道……
曹操如今作为一个集团的首脑,在无数次与汉室的对立之下,汉室对自己的掣肘,怕是早已让曹操颇为记恨。
当初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为的便是想要借助朝廷的声望,将大量的士族以及各地人才一同聚于中原,方便自己最大限度的招贤纳士。
可随着曹操政权的不断扩张,一些忠于汉室的士族却极为眼红此刻曹操手中的权力,纵然此刻的曹操仍然牢牢把持着手中大权,但却有无数人在盯着曹操的项上人头!
将秦川带到许都,为的就是想要借助秦川的锋锐,暂且震慑住汉室以及士族的最后一步棋,方便自己为迁移政权争取时间!
自官渡一战之后,曹操在数年的经营之下彻底掌控冀州一代之后,那作为当初袁绍老巢的邺城自然也就成为了曹操的最优之选。
邺城北临赵、燕之地,南邻漳河、黄河,水路交通便利,距离许都更是不远。
加上袁绍在此地经营多年,人口众多、兵精粮足,有如此富庶之地,曹操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弃之如敝履。
只要曹操将自己的忠心迁移至邺城,便是彻底脱离了汉室以及当地士族的掣肘,留下汉室与当地士族内斗,虽是示敌以弱,可却能够最大程度的运用自己的权力!
此番平定西凉,只要一切顺利,那么北方便彻底成为了曹操的掌中之物,到了那时,天子便彻彻底底的成了自己的掌中傀儡,既可以免除自己的安全隐患,又能够在远方遥控天子,实在是彻彻底底的两全之策!
想明白了之后,秦川也是咧着嘴笑了起来,但是心中的冰寒可谓是让他浑身如堕冰窖,看向曹操的表情也是愈发怪异了起来。
“怪不得当初北还之时,曹操他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只要战事初定便要我返回许都,原来是要走这么一步棋……”
“真是老谋深算!”
纵然秦川此刻将曹操骂了无数遍,当初尚且还被蒙在鼓里,与刘平对垒的时候自己手中无权,又被曹操这么算计了一通,任谁心中都不会舒服。
至于那荀彧也不是痴傻之人,曹操的一番话让他也迅速想明白了这将相府迁离一事的起因,最为主要的一点便是彻底和汉室割裂开!
“丞相打算何时迁移?”
说这话之时,荀彧面色煞白,口齿也都有些发干。
荀彧深知曹操的性子,既然是他已经决定的事情,只要没有威胁必然是谁都无法阻止,更不用说迁都一事曹操已经谋划了几近十年,如今万事俱备,更是只差一个时机而已!
“待我前去西凉之后,我儿曹彰与元让便会带领相府官员离去,到时这稳定时局一事,还是要麻烦令君啊。”
曹操即便笑的憨厚,可这背后的手段却足以让荀彧不寒而栗。
荀彧早就知道,曹操对汉室的掣肘极为不满,而汉室面对曹操的霸府政策,更是敢怒不敢言,双方明争暗斗了数年,可最后却因为曹操的迁移一事一败涂地!
此番曹操既要西征,又留有大将与兵力在此,无形之间更是可以震慑汉室与周遭士族,实在是让人难以应对!
“等等,丞相既然要用人迁都,那西征一事兵力方面会不会……”
秦川闻言也是皱眉提醒了起来,虽说西凉地处边陲,但这西凉军的战斗力却仍是不容小觑。
这种民风彪悍的地方,想要将其彻底掐灭必然要派重兵前往,而现如今曹操突然宣布将相府迁移,这无论那里都是需要人手的事情!
“此事不必担心,孤已下了军令,荆襄一地既然江东不敢有动作,那么便可以适当回撤兵马……”
“更何况此番将相府迁移至邺城,邺城水路便利,就算他孙权小儿想要借机进犯,拿下荆州也不是容易之事!”
曹操颇为兴奋地搓了搓手,显然早已将后路想的明明白白,甚至于连秦川与荀彧二人都未曾知会,可见其消息封锁的何其严密!
“丞相可真是算无遗策……”
秦川皮笑肉不笑的恭维,听得曹操可谓是极为开怀,至于一旁荀彧那难看的脸色,却是直接被曹操给忽略了去。
不过秦川自然也不是那种任由他人算计的人,沉默片刻,秦川却是郑重的对着曹操躬身,一脸郑重的开口道。
“经历此番事情,丞相应该已经知道丕公子绝非坏了丞相基业之人……”
“在下恳请丞相,请曹丕公子升任五官中郎将一职,在丞相不在邺城之时,以令君为主,丕公子为辅,处理相府事务!”
此番算计曹丕,乃是秦川为了向曹操证明曹丕并非是一无是处之人,而错怪了曹丕一事,曹操事后必然要有所补偿。
虽说此番建议极有可能迫使秦川插手本不愿参与的夺嫡之争,但就被曹操这么当了工具人的秦川,总要从中赚得些好处!
既然如此,秦川自然要将这个顺水人情,亲手塞进曹丕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