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被中途劫跑了?!遭遇了魔兽的突袭?!”
平静的深海宫殿爆发了一声怒呵。
无数游鱼惊得逃窜。
王座上的蓝鲛脸色阴沉,单手撑着下颌,闭了闭眼,挥手让战战兢兢的人鱼们退下。
陆地上的那些兽人可真不靠谱,果然还得靠他亲自去一趟。
汐游离了宫殿,在将离开深海之前,恰好路过了传说深埋着无数鲛人灵魂的海底深渊。
根据小时候鲛母讲述的故事,这座深渊曾是传说中的兽神大人亲自以创世神力开辟而成,是他为死去兽人们钦点的殡葬场,这片海域包纳四方而来的各族兽人们无处安放的灵魂。
当年在安衿离世后,他便回到了深海,经常回到这片海域巡游,企图找到属于她的那个灵魂。
这片深渊海域十分辽阔,如今十年过去,大大小小的地方他都差不多已经完全走了一遭。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一个被海草珊瑚所遮蔽的山洞。
淡淡的能量波动荡漾在海水中。
汐心神微动,似有所感般,甩尾游了进去。
这片山洞里同样堆积了很多五颜六色的晶石,晶石所散发的光芒将这片幽深的洞穴照的明明暗暗。
忽然间,他停尾驻足,目光落在混杂在一大堆晶石中不起眼的一颗碧蓝晶石上,弯腰捡在了手心中。
这颗晶石上散发的能量波动……
汐惊愕的瞪大了碧蓝兽瞳。
——有他鲛珠的气息?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陆地窗洒进床上,深埋在柔软被褥上的少女慢吞吞睁开了眸子,有些茫然的望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天花板。
这是?
她记得,在昏迷之前,她是被一条有着黑红色条纹的蛇兽人带到了山洞,那人还问了她好多奇怪的问题。
那她现在是在哪里?
她是在做梦还是被人救回来了?
瓦蜜娅单手撑着床直起上半身,又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对现在的情景缓了好一会儿。
刚想伸手掐一下手臂,门却措不及防开了,眼前冒出三个小身影,嗷呜嗷呜扑到床边喊阿母。
老大提着一个小竹篮跑过来,里面装满了刚采摘下来的新鲜红果子,皮薄肉嫩,看上去变很爽口,“阿母,这个果子很甜,你要不要尝一点?”
老二立刻把他挤到一边,捧着一个大瓷盘,抬起琥珀色圆溜溜的大眼睛,神采奕奕道,“这是我刚从厨房拿出来的蜂蜜烤肉,还热乎着呢,阿母你先吃我这个!”
向来心细的老三则是注意到了她嘴唇发白干裂,立刻体贴地去接了一杯水,递到她眼前,“阿母喝水。”
“你们……”瓦蜜娅愣愣看着面前三个粉雕玉逐的小人。
三个兽人小孩都差不多10来岁的年龄,虽然风格迥异,但长相是无可挑剔的精致可爱、唇红齿白,都有同样蓬松雪白的耳朵和尾巴。
他们身上穿着华贵漂亮的衣服,虽看不出材质,但针线活都十分讲究,一看就是精心裁剪而成。
她初步推测这三个应该是某些兽世贵族的小孩。
……不过他们口中所说的阿母?
瓦蜜娅笑了笑,接过陶瓷水杯抿了两口,使干涸的嘴唇和喉咙得到了些许湿润才开口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阿母,还有、这里是哪里?”
她有些迷茫地看向四周。
“嗷呜?”三小只愣住了,怀疑阿母是不是在开玩笑逗他们玩,阿母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们??
啊不对,在阿母走之前,他们三个当时年龄太小还是幼崽,还没有能力化成人形,认不出也是正常的!
老二连忙急忽忽道,“阿母,你不记得我们啦?”他扭头连忙对老大道,“你快变成兽形,让阿母看一看!”
“我早就长大了,跟当年长得不一样了,你让老三变!”
不等他们说完,老三早就变成了兽形,一只雪白漂亮的小狐从一瞬间如漏气气球般萎靡下去的衣物中跳到床上。
“阿母……”
它扬起脑袋期盼看她,潋滟漂亮的紫瞳恍若宝石,伸出一只粉嫩的小爪,用细细的爪尖轻轻勾住她胸口前的衣料。
瓦蜜娅盯着眼前的老三看了好大一会儿,原本茫然的眼神更茫然了,她伸出手,在半空停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脑袋。
跟她兽型几乎一模一样的啊。
难道她真的是他们的阿母?
瓦蜜娅一直都知道自己失忆了,忘记了很多事,不过之前一直没想过去追究,但如今她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房屋布置,还有面前的几个兽人小孩,心中一阵恍惚。
老二见她没说话,而是一直用有些警惕又些茫然的眼神打量4周,立马插话道,“阿母是不是觉得这里很熟悉?”
见成功将雌性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吸了吸鼻子,小手揪住她的被角,又可怜巴巴道,“自从阿母你离开之后,阿父就不准任何人再进这个屋子了,连我们几个都不行,但是他每天都会亲自过来打扫,房间的布局也不准任何人插手改动,跟你离开之前还是一模一样的……”
“……阿父?”她喃喃道,闭上眼睛似是努力思索,然而眉眼间却浮上几分痛苦。
三小只心里咯噔一声,看阿母这副样子,似乎真的像是失忆了。
这可不太妙啊。
向来话多的老二刚想继续说话,然而熟悉的气息却令他神色一振,连忙抬头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了,房外的阳光照耀进来,门口男人高大伟岸的身躯拉出很长的身影,神色晦暗不明。
他并不是刚来,在门口驻足了有一段时间,刚才屋里的谈话他全部都听见了。
他本来在试图压制内心的情感,以更加平和的姿态去迎接她的归来。
直到他听见她失忆了,忘记了一切,还有……他。
心中破闸倾泻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爆发。
他长腿大步来到床前,将心心相连的人一把抱进怀里,长指紧紧勒住她的腰,呼吸压抑着情绪,“到底发生了什么?这10年来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