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们有着尖锐的指甲和一身蛮力,他们很快便合力将比较老的竹子拦腰砍下来。
林里荡起大量尘土,十几株竹子横列在空旷的地方。
兽世的竹子原本跟不可食用的野草一样,从来没有被食肉兽人开采过,在丛林里野蛮生长。
棵棵都有几十年的历史,甚至有的可高达十几米,二十几段的节位!
魁梧强壮的兽人们按照安衿的指令,蹲在地上,用长长的指甲将断裂竹子的茂盛枝叶全部削去,只留下挺直修长的躯干。
“这里面居然是空的!”有兽人不小心用指甲切段了竹子躯干,发现里面居然跟碗一样是空的。
而且还有黄绿色的汁水流出来。
闻着有股淡淡的清香。
正好他们劳累了半天,口渴了,当即就捧着竹子往嘴里灌水,结果下一秒脸色大变,呸呸的向外咳嗽。
“嗷呜!是苦的!”
兽人们大嚎。
安衿忍住笑意,捡了两颗尖锐的小石子,和兽人们一起蹲下身来清理竹子上的枝叶,“用这些竹子可以做成两面封闭中心镂空的竹筒,竹筒里面可以储存大量的水。”
“竹子里的水太苦了,等回去之后,用竹筒给你们装河水喝。”
这种竹汁虽然药用价值很高,但在没有加工的情况下,味道确实不敢恭维,还是乖乖喝日常用水就好。
很快他们便将竹子从竹节处一段段割开,割出来数百个竹筒,个个都有魁梧兽人的小臂长粗。
其中分好装水的和装饭的。
装水的竹筒,只需要在顶部一侧薄薄的竹面上开个一指宽的小孔就好,这样不容易漏水,还可以随时取用。
装饭菜的竹筒,则在侧面开一面,往里面装满饭菜后,再用盖子盖上去,要记着用又细又绑的藤蔓绑结实防止漏饭。
这一个小创新,很快便提高了兽人们的干活效率,受到了兽人们的大力追捧。
从此之后部落里出现一个其他部落都没有的奇观。
出去干活的雄性兽人的身上都挂着两三个竹筒,装满了干净的水源和可口的饭菜,可以随时随地补充体力。
天气暖和了起来,兽人们纷纷换下了厚重的兽皮大夜,穿上了用蚕宝宝们丝线织就出来轻薄衣物。
这种衣料十分贴身轻柔,弹性又好到爆,比厚重硬质的兽皮舒服多了。
穿起来好像没穿衣服一样,丝毫不勒身也不会被束缚行动。
深受捕猎队兽人们的喜爱。
但缺点也显而易见,因为蚕丝的限制,这种衣服无论加厚几层都显得过分的薄,只适合在温暖的季节穿戴。
查阅了系统资料后,喂给蚕宝宝们不同的饲料,可以使它们吐出不同颜色和韧性粗细的丝线。
在屋里静心修炼了半个月后,安衿感觉到自己脑海里的精神力种子有增大趋势,急需实地实验一番。
等下午日头落下些许,安衿带上遮阳用的草帽,腰间别上石刃,穿上凉快的草鞋,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凉水。
随即她便背着背篓来到丛林,一边沿着幽静的丛林小路走,一边慢慢放出精神力,探测周围地形以及潜在的危险。
草鞋落在地面上,踩到树枝和枯树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安衿攀着树枝上了山坡,无比庆幸自己幸好提前穿了草鞋。
这种荒无人烟的森林里,地面上铺着许多碎石和尖锐的木头,十分容易划伤皮肤。
但即便如此,手臂上还是不知被某种小荆棘划破了,留下了好几道浅浅的红痕。
在精神力的帮助下,即便不需要系统,安衿也快速找全了制作饲料的原材料。
大半天过去了,天色逐渐变暗,安衿一直高强度地持续输出精神力,虽然感觉到有些头昏脑胀,但脑海里的精神力强度似乎也在与时俱增。
探测的范围也在慢慢增加。
这趟独自出来,安衿除了想找些原材料,她其实还想试试能不能借此发现汩殷的踪影。
但看来似乎希望破灭了。
汩殷心情一不好,就喜欢吃饱就睡,她猜这条蛇此时正不知道在哪个山洞里躲着她酣睡呢。
安衿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收回精神力,发酸的肩背提了提装得满满当当的背篓,正准备转身向部落返回。
嗦嗦、沙。
茂盛的丛林里传来抖动声,她警惕的向后一看,便对上了一双绿油油的阴寒兽瞳。
安衿,“……”
这究竟是怎样的非酋运气。
这双和凌泓十分相近的眼睛颜色,却令她瞬间毛骨悚然,冷汗直冒。
是一头野狼!
不对,狼向来不会单独出现,而是成群狩猎。
似乎为了应对她的猜想,林子里又瞬间现出了十几道绿油油的狰狞狼眼,纷纷从林子里窜出来,将一看就很好欺负的她团团包围住。
这十几头野狼仿佛饿了很久,饿的眼睛冒着绿光,浑身的皮毛干枯脏乱到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尖锐獠牙上面沾着污秽。
饥饿的狼群正紧紧盯着她,那大嘴里的口水都在滴嗒成线的往地下落,喉中发出饥渴的叫声。
步步逼近的狼群与她对峙不过短短几秒。
其中一条强壮凶猛的狼兽瞬间冲她扑咬而来,张开血盆大口,仿佛下一秒就要咬掉她的脑袋。
安衿甚至都能那么清晰的闻见它口腔里浓郁的熏天臭气。
在生死一线下,她下意识动用了精神力,周围的一切瞬间变了。
狼群冲她扑咬而来的这短短一瞬,突然被放慢了数倍,甚至可以说是几百倍……
慢得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逝。
狼群张着獠牙,像悬空的鸟一般飞腾到半空,久久不落下。
这一幕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安衿脑中阵痛,下一刻时间流逝恢复正常,饿狼猛扑到地面,沉重的身体砸出一道浅坑,飞扬起大片尘土。
“嗷呜?”
它捂住自己锋利的爪子,摊开,却发现只有几颗小石头。
到口的肥肉跑了?!
“吼!”
狼王怒吼一声,甩尾转身,紧紧盯着远处疾跑的娇小身影,带着狼群迅速追了上去。
安衿捂着胸口跑,跑的她面红耳赤,被汗水沾湿的凌乱长发粘在脸上,冷风呼呼地往脸上剐。
她还有心思抽空扭头看看身后穷追不舍的饥饿狼群。
说来奇怪。
即便她并没有再大幅度动用精神力,但在她的眼里,这群狼群的速度似乎被削减好几次……
不对,是它们慢了?
还是她跑得快了?
可恨现在没有参照物,安衿也没法做出正确的猜测。
这群饥饿的狼,似乎就认识了她这块儿好欺负的肉包子,穷追不舍地跟着她跑了半个山头,依旧没有一点放开的意思。
安衿可不比饥饿疯狂的狼群,身为普通人,她的体力已经达到极限。
脑袋充血、眼前发黑、胸口发闷……
后背的筐篓都被她不知道扔在哪里用来砸狼兽了。
天已经黑到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
“呼……”她双手紧紧抠住旁边的树干,剧烈的喘着气,终于因为体力不支,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感觉到附近的熟悉气息,安衿眼睛一亮,也不打算跑了,视死如归的转身面对这群疯狂逼近的狼群。
狼王用绿油油的眼睛忌惮地盯着她,吐出一口浊气,似乎不理解这个先前还在满山逃窜的兽人雌性为何突然用这种自信嘲讽的视线看它。
“吼!”
狼王的威严可不容嘲笑。
但不等狼群齐齐扑咬而来,从丛林中闪出一道修长强劲的黑红蛇尾,顿时将它们扫飞出几十米外。
这一击的力量瞬间震碎了这群普通野狼的五脏六腑。
毫无疑问全死了。
空气中弥漫出浓郁的血腥味,如果不及时处理,有极大可能性会吸引来周围捕猎的夜视性野兽。
但此时的安衿却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危险。
突然现身的汩殷将她卷到怀里,冰凉指腹挑过她下巴,强迫雌性抬头看向他。
“为什么不在部落好好呆着,大晚上在森林里瞎转?”汩殷低头看她,嗓音低沉冷然。
他似乎比几天前还要生气。
如果不是他恰好在周围沉睡,恰好赶过来,否则她就可能进入这群狼兽的肚子。
“那头狼兽没跟过来?他是你最喜欢的伴侣,你应该让他时刻待在身边。”
安衿从他冷冰冰的嗓音中听出来几分醋意。
“我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没告诉别人,凌泓在外面带队捕猎,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那你呢?你是我喜欢的伴侣,不也没有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吗?”安衿倒打一耙,佯装生气地抬头看他。
汩殷脸色沉了沉,似乎没想到她会反问,一时之间也没回答上来。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我一直都感应不到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安衿抬起小脸,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和精致侧脸,汩殷下意识顺着雌性滑嫩的手心蹭了蹭,低声道,“……很担心我?”
“嗯。”
小雌性诚恳的点了点头,“我这次自己出来,一直到傍晚都没回去,除了想要挖一些原材料,其实就想找找看你在不在附近……”
汩殷神思动了动,原本冷硬的心脏蓦然间恰似冰雪消融,散发出了丝丝暖意,虽然俊美脸庞依旧没流露太大情绪。
汩殷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周围,地上连个背筐都没有,他抱着安衿越过众多野狼尸体向前游了游,“你要找什么材料?”
“给蚕宝宝们吃的饲料,这些原材料做出来的饲料,会让丝线更加厚更加坚韧。”
安衿扒着他修长微垂的脖颈,脸贴在他胸腔上,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地向远处看,“我本来已经找全了……”
“可惜遇到了那群穷追不舍的狼兽,不知道把背筐丢在哪里了。”
汩殷吐了吐蛇信子,空气中还残留着雌性气息,他用手臂抱着安衿准确地沿着她逃窜来的路线向回走去。
“现在别找了,还是赶紧回家吧,大不了明天我再采。”
黑夜总是会给人带来未知而浓郁的恐惧感。
安衿迟疑的望了望黑漆漆的天幕,忍不住抱紧了汩殷,将身体整个挂在他结实修长的身上。
“现在天太黑了,而且你刚刚杀死了那么多狼兽,空气里的血腥味道马上可能会引来其他的野兽……”
“有我在,你怕什么?”
汩殷忍不住笑看了她一眼。
安衿一想,也是啊,于是点点头,安静地趴在他身上就没再多说话。
汩殷对雌性的依赖很受用,故意将步伐放得很慢,慢悠悠地抱着她漫步在黑漆漆的丛林里。
说是来找背篓,更不如说是他个人的闲情漫步,以及和雌性的难得独处。
今晚的月色格外暗沉,整片夜幕像是被墨水打翻倾洒了一般,俩弯大月亮被大片大片的黑云笼罩,一点光线都逃窜不到她的虹膜里。
安衿身为普通视力的人类,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她的视力已经趋近于0了。
精神力枯竭,此时也没法用。
只能依赖身后的男人抱着她四处闲逛。
蛇兽的视力并不好,但它们天然具有红外线感知能力,还可以依靠身体器官以及蛇信子来捕捉生物气味。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视野中的万物,在汩殷眼中却是另一幅清晰到极致的热成像。
安衿感觉到汩殷弯了下腰,随即他手里便多了个沉甸甸的物件,“是这个吗?”
此时黑云散去了些,透出了一小片月光。
安衿努力眨了眨眼,才看清他手中的背筐,里边的原材料掉了不少,但也勉强够用,“对,就是这个!”
找到背筐两人便回去了。
安衿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了,走了半天还没到部落,四面静悄悄的,居然连一头野兽的踪影都没有。
她便跟汩殷搭话。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部落的兽人一直没找到你。”
“而且、我刚刚一遇到危险你就立刻出现了,真有这么巧吗?”
汩殷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闻言顿了顿,思索了一番措辞后才模糊不清道,“……睡着了。”
“啊,睡着了?”安衿惊愕的眨了眨眼。
好家伙,真被她猜对了,这条蛇就是躲洞里睡觉去了。
透过雾蒙蒙的月光,安衿抬头看见了男人俊美妖冶的脸庞显着几分困意。
一看就是吃饱喝足后,睡得正香沉,被她强制开机了。
安衿和凌泓结侣后,当时汩殷正在气头上,以为她不在乎他,所以才躲在远远的山洞肆无忌惮地一觉睡了过去。
就在刚才,汩殷在沉睡中感觉到伴侣受到生命威胁,才偶然惊醒,二话不说便跑过来救她了。
幸亏他及时赶到了。
如果他晚了一步,看见一地被啃完的尸骸……他会疯掉的。
雾蒙蒙的月光也遮盖不住男人脸上陡然升腾的煞气,安衿发现他有点不对劲,心头也忍不住颤了颤,“……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收敛眸中情绪,疲倦地揉了揉额角,“几天前不小心吃了几头魔兽,应该还没消化完,有点不舒服。”
“你直接生吞了魔兽?!”
汩殷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最后不明白雌性为何突然脸色大变,听见她急切道,“当年凌泓被逐出部落,就是因为有人污蔑他被魔气污染,可能会变成魔兽人!”
“虽然魔兽晶核在长置后,上面的魔气会挥发变成普通晶核,但是你居然直接生吞了魔兽……”
汩殷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虽然被心爱的伴侣担心让他很受用,但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笑着在她脸上捏了捏,“别担心,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我还是一条小蛇的时候,森林便经常爆发兽潮,出现大片饥荒,有时候被饿急了就会不要命地去啃魔兽和巨兽。”
“偶尔有一次,吃到了一个晶核,发现这种东西可以快速提高身体的能量,从此之后我便会自动去找这些魔兽去吃。”
说来也奇怪,可能是他自身体质特殊的缘故,他的身体可以随着时间自发驱散这些魔气。
所以他的进阶速度要远远快于其他兽人。
安衿手指落在汩殷脸上,借着朦胧的月光,捧着他的俊脸仔细端详了半天。
确定他和往常无异,她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往部落走的归途上,正巧看见半路急急忙忙找过来的凌泓。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眼睛都泛着红意,看见雌性身上被划出了些许红痕,自责极了,“我、我刚回部落才发现你不在,然后感觉到你发生危险就赶过来了……”
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她遇到了狼群。”
汩殷冷冷看了凌泓一眼,薄唇勾勒出嘲讽笑意,“我都已经把她单独交给你了,你都保护不好,可真是没用。”
凌泓脸色由震惊,转变成更深层次的自责,面对汩殷的羞辱也缄默着没说话。
是他疏忽大意了。
确实是他太没用了,居然没保护好自己的雌性。
如果她真的因此死去,在巨大的自责与折磨中,凌泓想他自己也会跟着一起去的。
回到部落,大片的木屋都静悄悄,兽人们在辛劳工作的整整一天后陷入沉睡,这件事并没有惊动他们。
汩殷抱着安衿回到木屋,凌泓紧跟在后面,随即便牵涉到了今晚雌性跟谁睡这个严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