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衿实在被冻的不行,便乖乖地蜷缩在凌泓的肚皮下,裹紧身上的兽皮大衣,背靠着软乎乎毛绒绒的大狼取暖。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
凌泓是不是故意挑了个大冷天把她弄出来,然后仗着自己兽型的天然优势,让她不得不依靠他?
也不对啊,凌泓这么老实巴交的一失狼,肯定不会有这么多弯弯道道的心思。
洞里的篝火撕拉撕拉地烧着,吃饱喝足没过一会儿,安衿便隐隐间有了困意。
“我先睡了哦……”她打了个哈欠,手揉了揉泛泪的双眸,将身子在银狼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
银狼点点头,鼻腔里哼出一声轻嗯,而后用湿热的舌头舔了舔她的头发,“嗷呜~你安心睡,这里有我,普通野兽不敢过来。”
“好。”
对于他的实力,安衿是放100个心。
睡意波涛汹涌般袭来,她神经完全放松,很快进入梦乡。
银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而后低头看向怀中的雌性,向来狠厉冷酷的狼瞳溢出温柔。
它将前爪轻轻搂在雌性的腰上,几乎将她全身包裹进自己毛茸茸灼烫的身体里,洞外冷风与严寒被它用身体尽数遮挡。
怀中的雌性也早已闭上双眸,长长的黑发披散在银狼身上,她卷翘睫长的黑色睫羽轻轻颤了缠,秀美俏丽的脸颊被热出薄汗。
安衿被暖呼呼一团包裹着舒服极了,她不自觉在梦中轻吟一声,小手揪着银狼胸前的雪白软毛,身子蜷得更厉害了。
几乎将全身深陷进了一大团茂密的雪白绒毛里。
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洞中只有一头大雪狼。
“咦……”睡的正香,安衿突然发现自己手中的这团软毛怎么变成硬的了?摸起来好像石头一样硬,还有好几块。
她倒吸口凉气,突然惊醒。
眨了眨黑漆漆的眸子,安衿发现凌泓也睡着了,他下意识变成了人类形态。
此时她正手抱着凌泓劲瘦结实的腰身,脑袋靠在他胸肌上,眨巴着长长的睫毛能够扫到他的胸肌。
“……”安衿很快便恢复镇定。
一定是太热了,她忍住脸颊滚烫,想要将手缩回去,却发现自己的腰也早被男人紧紧搂住。
凌泓弓着高大挺拔的身体熟虾一样将她搂在怀里,大手交叠落在她腰后的凹陷处,似乎在吸取她的柔软和温暖。
抱得紧紧的,死不撒手。
安衿咽了咽口水,费了半天劲才把他叫醒,男人刚醒过来,脸上还染着几许懵懵的惑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有危险吗?”
他银白短发贴在冷白精致的脸上,狼耳低垂在发间,碧绿色的狭长瞳眸闪过几许茫然,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把雌性抱得更紧了。
凌泓从来没有这样抱过雌性。
怪不得那条蛇独占欲那么强,原来雌性这么软,抱起来的感觉这么好。
凌泓很无赖地并不想撒手,而是继续用迷茫懵懂的眼神与安衿对视。
这并不是他平日的性格,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装傻充愣。
似乎猜出了雌性接下来的话,凌泓眉眼一垂低声道,“让我抱着你好吗?外面很冷,你会冻着的,而且我不想放开你……”
“……”
“那条蛇并不是一个好的伴侣,他性情无常,而且还要冬眠,抱起来又冷。”
安衿张了张口,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凌泓,背地里诽谤汩殷却如此一针见血。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安衿对情事再怎么迟钝,此时也看出来了凌泓的不寻常。
他平日的狼瞳冷烈似寒刃,此时却含情脉脉比篝火更炙热地凝视着她,后又将头埋在她的锁骨上,冷质低沉的嗓音微微发软,“我想和你结侣,你再接受我一个好吗?我也想和那条蛇一样保护你……”
声音越说越小,他又紧张地抬头看沉默的安衿,吞了吞口水,炙热结实的胸腔里心脏怦怦跳中。
“……为什么忽然想跟我结侣了?”安衿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洞口,嗓音透出疑惑。
他俩在一起生活两年多了,如果真按时间来算,凌泓是她来到兽世遇到的第1个兽人,比跟汩殷在一起的时间还长。
但这两年多了,她却从来没有从凌泓身上看见过对自己的爱意,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
兽人天性直白热情,喜欢便会直说,不说就是不喜欢。
安衿便也从来没有多想,一直以为两人之间是类似于某种雏鸟情节的亲情。
就好比突然你亲哥对你说,我喜欢你。
这种感觉让安衿感觉非常怪异,脑袋被搅得一团浆糊,只能瞪大双眸呆滞的看向他。
而且家里已经有一个汩殷,真的要接受凌泓,恐怕那条蛇会疯吧?
男人半眯着眸子,冷硬俊逸的俊美面容,也被篝火染上几许柔和,银白发丝像绒毛一样轻抚到安衿的脸上透出几分洋溢。
他轻声道,“刚开始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所以一直在等待观察,直到最近才确定了我自己的心意。”
狼族是十分忠心钟情的种族,即便没有伴侣印记的约束,他们一生也只会用全部热情去追求一个伴侣。
一旦追求不到,他们便会失望至极,选择孤独终生。
这便导致他们对唯一一次的结侣机会分外珍重。
狼族兽人在平常兽人眼里似乎过于冷静寡情,又一根筋,不会用极致的热情去讨心仪雌性欢心
他们会用长时间的沉淀与等待,确定自己的心意以及自己在雌性心中的地位,才慎重地开始下一步追求。
每次安衿和汩殷在一起,凌泓便会新生出浓郁的嫉妒与羡慕,折磨得他心神不宁。
甚至忍不住幻想与她缠绵的雄性是他自己。
后凌泓才终于确定——他想留在她身边。
而且是以伴侣的身份永远陪伴在她身边。
所以才不惜大费周折的将她约出来,两人单独在一起相互取暖,这样或许会更好培养感情。
凌泓用自己一根筋的脑子筹划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憋出这个调情办法。
“所以……可以吗?”男人可怜巴巴地问,嗓音带上几分令人怜惜的祈求。
安衿一时语结,她应该是要拒绝的,但碰上眼角泛红的凌泓又迟疑了。
男人那双坚毅冷酷的眼睛,此时却凝聚着满满的忐忑、期盼、以及深藏着的黯然,正目不转睛的深深望着她,渴望得到她的回应……
安衿突然发现自己无法狠下心来,去决然地拒绝凌泓。
她可真是个渣女。
明明前段日子还在质疑椁妮的话,觉得又好笑又奇妙,此时却面临着比当事人更纠结百倍的决定。
“我、我不知道,我想再想想…好吗?”她不想看见面前的男人流泪,为她黯然神伤。
如果真的拒绝他,他可能会疯吧。
但是如果不拒绝……
安衿想起在家里冬眠的汩殷,似乎两个雄性她根本无法权衡,平心而论,她是更偏心于汩殷,而且她对凌泓的依赖是亲情?
又或者是爱情?
就连她自己也并不确定。
她需要花一段时间确定自己的心意,再看看汩殷的反应,然后才决定是拒绝还是同意。
虽然没得到雌性确认的回应,但凌泓却欣喜若狂,他迫不及待地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开心地蹭了蹭。
至少说明在安衿心里,他是有存在感的!
“再睡会儿吧,现在才刚到深夜,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凌泓摸了摸她的头,安衿意外发现自己居然并没有生出反感情绪,顿时心生惊悚,难道她对凌泓真的……
她可真是个渣女。
安衿又叹了口气,第2次重审了对自己的鄙夷与唾弃。
上帝给每个人都有关门开窗,安衿便是典型的情商低的活例子,她可以在城池的规划与建设上游刃有余,但是一旦遇到感情之类的问题便会犹豫不决。
现在脑子一团浆糊,安衿鲜少心生如此烦躁犹豫的情绪,在凌泓的阵阵安抚之下,她轻叹了口气,“那我先睡了,一会儿困的话你也赶紧睡吧,明天咱们快点回部落……”
“好。”
凌泓又变回狼形,将她整个人包裹在身体里。
反正那条蛇还在冬眠,没个几个月醒不过来,这段时间他可以独占雌性。
冷冽的夜空又刮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一直往洞口里飘,寒凉的冷风将篝火刮的起起落落。
洞口外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
声音越来越近,情绪越来越激昂,雄性兽人粗鄙的言语中似乎夹杂着对雌性下流的唾骂。
“发生了什么事?是有其他兽人过来了吗?”安衿被这些声音惊醒了。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便被一双毛绒的大狼爪盖住了眼睛和半个身子。
“是流浪兽……”
凌泓化作人形将她搂在怀里,薄唇擦过她发丝,嗓音微微发冷,“而且还不止一头。”
安衿心里咯噔了一下,目光扫过男人手臂上的六纹,生出几份安心。
但一想到流浪兽大多凶狠成性,武力值也远高于普通兽人,听声音数量不少,似乎是那种很难惹的角色……
“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事,外面应该只是几头四纹兽。”身为骄傲的狼兽,凌泓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底气的。
活了20来年,他唯一没打过的也只有那条蛇而已,其他兽人即便流浪兽在他手里也只有挨揍的份。
“困了就继续睡觉,我一直在你身边,不用担心。”
凌泓低沉冷质的嗓音,让人极具安全感。
但安衿从他结实手臂里探出小脑袋,眯着眸子朝洞口看,想好奇瞅一眼来者是谁?
凌泓也笑了,没阻止她的小动作,而是下意识地用手腕抱着她向石壁角落里后退了些,防止飘过来的雪花把她冻感冒。
黑漆漆、正飘着大雪的洞口,很快便出现五、六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自他们出现那一刹那,浓郁的冰冷刺骨的寒意便瞬间席卷整个山洞,还有让人作呕的血腥气味以及潮湿的泥土味。
来者不善。
有一头流浪兽背扛着一只遍体鳞伤的雌性。
衣衫破烂的瘦小雌性在他背上,疯狂挣扎着踢他、咬他、用尖锐镶嵌泥土的指甲狠狠抓挠他的后背。
流浪兽恼羞成怒,将雌性狠狠扔到地面,破口大骂,“给你脸了,你现在就是我们几个人的奴隶,居然还想着逃走?”
雌性被他们几个人各踢了一脚,像个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蜷缩在地面上瑟瑟发抖,染着血污的嘴里发出呜咽可怜的哭泣。
这是安衿在雌性稀少的兽世从来没有见过的恶劣场景。
流浪兽们那刺耳难听的唾骂骤然停滞,他们阴沉狰狞地看向洞穴深处的角落。
没想到这里居然也还有兽人栖息……
他们几个其实是普通兽人,因为作风恶劣被部落赶出来成了流浪兽,后来为了生存,几人在机缘巧合下组成了个小队。
实力都在4阶,甚至还有一头是五阶兽人,他们几个仗着实力强横在丛林里无恶不作,到处欺压小部落。
这个雌性,便是他们这附近的一个食草部落抢过来的,打算用来发泄火气。
“好美……”
一个流浪兽身形骤然僵住,他的目光粘在了安衿身上,恶心的口水从他嘴中流出来。
本来只是随便找个山洞,打算来**抢来的雌性,没想到却碰见了更美的雌性。
全身的火气瞬间被勾了出来,齐齐向身下涌去。
只要杀掉她身边的狼兽,他们今晚就能快活享用两个雌性了。
那个漂亮的雌性,他们可舍不得玩死,要好好留着日夜泻火、给他们下崽。
在这些流浪兽恶心猥琐的注视下,安衿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恶心地想吐。
“找死!”
凌泓神色也冷得吓人,当即化作兽型恶狠狠扑咬上去,展露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吼——!”
战局不用多想,几头流浪兽被凌泓直接咬掉脖子,大量鲜血喷洒在洞口,润湿了原本就泥泞潮湿的地面。
安衿抹掉脸上的血腥气,脸色发白,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想找个地方吐两口。
那个雌性更是不妙,因为离得近,她全身都被鲜血浸透。
身体蜷缩成一团,无声地哭泣着。
“……你是哪个部落的?”安衿注意到她身上的青红交加的伤痕。
已经被侵犯过,而且不止一次。
安衿心疼又愤怒,暗骂那几头流浪兽真是禽兽!
同为女生,她想要努力安抚面前这个被折磨得没有人形的小雌性。
却不想雌性受惊般连连向后退,一头血污脏乱的长发遮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泛着血丝的通红眼睛,残留着泪痕。
“别、别过来,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