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最近很不对劲。
真的很不对劲。
皇宫里多了些道士和和尚,整日在宫里做法,烟雾缭绕,神神叨叨的。
可能是闹鬼。
宫里的很多太监宫女都不敢自己一个人走了,生怕见鬼。
“主子,皇上又请了几个道士来。”
见青拿着一边给时酒整理东西,一边说自己今日打探到的消息。
“哦。知道了。”时酒抱着一猫,神情慵懒。
“主子,有几个跑到我们这撒野了,他们在外面泼狗血。”见青气愤道。她是真的很生气,她近日出去拿东西的时候,有个道士正在做法,那黑狗血,哗的一下就泼到她身上,把她恶心得够呛。
回去后洗了七八趟澡,可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味。
她对外面那群道士和尚看不上眼,但他们是皇上下旨请来的,她再不喜欢,也不能怎么样。
“打一顿,找人套他们麻袋,揍一顿,让他们赶紧出宫。”
见青皱巴着一张小脸,“可他们是皇上请来的。会不会不太好,被发现了怎么办?皇上又来欺负您了。”
谁欺负谁说不准呢,但见青就是觉得她家娘娘很柔弱,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殊不知,她家娘娘是欺负别人最多的那一个,她连皇上都能欺负呢。
“怕什么,狗皇帝请来的又能怎么样?他又不会一个一个的照看着,找人套几个是不会被发现的。”
时酒胸有成竹的样子,把见青给迷惑住了。
“真的?”
“真的。出事了我兜着。”时酒拍着胸脯保证。
反正郑渊要是真的发现了,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郑渊前些天还要把她女鬼的身份说出去,要处置她呢。
她半夜跑到郑渊那里,笑着跟他说,要是他敢直接弄死她,她就半夜索他的狗命。
郑渊怂了。
不敢直接派人杀她,也不敢明面上给她定个罪。只能找道士和尚超度她。
时酒都不屑。
郑渊现在知道她所谓的“孤魂野鬼”的身份后,她还更自由了。
去哪哪都没人拦着她。
见青得了她的保证,屁颠屁颠的去找身强体壮的太监套那天泼她狗血的道士了。
套完那个道士后,还找了几个宫女,打扮成女鬼去下他们。
那些道士都是没什么本事,装神弄鬼的,被这么一吓,就吓得屁滚尿流的。
等第二天被放出来后,一个个哭着去跟郑渊请辞了。
“主子,奴婢真厉害。”见青喜滋滋的。
“嗯嗯。对了,陪我出宫一趟。”差点把这事给忘了。给了大价钱呢。
虽然现在已经跟郑渊撕破脸了。但是,给了钱呢!
这一次出宫,畅通无阻,比上一次快了不知道多少。
青楼的客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主子,您怎么看出来的。您还注意上一次的客人啊?”
见青听了她的感慨,好奇地问。
“……闭嘴。”时酒黑着脸,她就随便说一说,见青这个没情商的,还跟她较真。
讨厌。
老鸨扭着腰接待了她们。
“真不好意思啊,我们老板最近有点忙,跑去别的楼了,你们见不到了。”
“没事。”反正她们只是来拿个消息。
不过——
“你们还有别的分楼?”
“啊?”分楼是什么鬼,老鸨也算接待过不少人了,天南地北都接待过,自认为自己的见识也不少了。
但是,她是真的没听说过什么分楼。分楼是什么?能吃吗?
“我冒昧地问一下,你们……老板产业多吗?”
老鸨笑了笑,“这……我只是管这里的,老板的事……我无权干涉啊。”
“行。你家老板留了什么东西?给我吧。”时酒伸着个手。
老鸨脸色一僵,无他,时酒这个姿势太像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了,就会管她要钱的糟心儿子。
“您稍等。”老鸨转身出去了,片刻之后,捧着一个盒子进来。
“这就是我们老板留个您的东西。”
时酒伸手去拿。
老鸨却捧着它转了个圈,避开了她的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给她的东西,怎么又不给了。
她花钱买的,还不能碰了?
“抱歉啊,我们老板说,这些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您上回给的钱不够……”老鸨搓了搓手指。
时酒:“……”黑心老板没良心,又来敲诈。
时酒看了看盒子,面色冷淡下来。老鸨这贱贱的姿势,让她很想揍老鸨一顿,但想到老鸨也只是个打工的,只能压下了这个想法。
时酒抽出银票,递给她。心痛得掉血。
又穷了一点。
真的好烦。
烦死了。
等她下回见到那什么老板,她一定赏他个麻袋,最丑的那一种!她发誓!
时酒粗鲁地拿过那个盒子,钱到手了,老鸨也就不在意她的动作怎么样了。
“替我想你们老板问个好。你们老板脸皮真厚,上辈子是个剥皮的吧。”
老鸨面不改色,实不相瞒,她也对老板有意见。
而且,收到钱了。对方怎么骂老板都跟她无关。
“我会为您把话带给老板的。”
时酒:“……”
啊啊啊啊!
烦死了。
时酒带着见青走了,她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这里了。
当然,她没忘记见青心心念念的糕点,走的时候顺了几十盘。
这么多,光靠她们是肯定带不走的。
时酒无耻的叫老鸨派人给她们送去。
至于老鸨派的人,给她们送糕点,送到皇宫里,手脚是怎么抖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时酒带着见青刚回宫,狗皇帝就带着人来了。
这一回,他们没有单独两个人聊,而是当着一大群人的面聊。
狗皇帝不敢一个人面对她这个“孤魂野鬼”。
“皇后!”狗皇帝的声音气势很足,如果忽略他躲在别人后面瑟瑟发抖的样子的话。
“怎么了?”
对面有几十个人,时酒这一边才几个人,但她硬生生的,摆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你又私自出宫!”其实郑渊巴不得她出了宫,这辈子都不回来了。但这个时候,他要给自己找点筹码。
“有吗?臣妾没有啊。”时酒无辜脸。“当初是您给的令牌,您说有了这个令牌,臣妾就可以随时随地出宫的。臣妾这哪里说得上是私自出宫呢。明明是您亲口许诺的。难不成皇上这个时候要翻脸不认人?”
郑渊看着她这一副委屈的样子,差点气吐血。
郑渊:“你……”
“怎么?臣妾难道说得不对吗?难不成皇上要反悔?一国之君要反悔?”时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郑渊:“……朕……朕没有……”郑渊底气不足,因为当初,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那皇上现在是何意?皇上来质问臣妾吗?臣妾哪里做错了?皇上这么对待臣妾,良心就不会痛吗?午夜轮回,皇上就不怕吗?”
郑渊的良心不会痛,但他怕午夜轮回有人来找他。
“朕……朕只是关心关心皇后,既然……既然皇后安然回来了,朕……朕还有些奏折要批,先……先走了。”
郑渊提着裤子跑了,跑的时候特别狼狈。
跟着狗皇帝来的人还有些迷茫,他们不明白,皇上怎么就跑了呢?
时酒:“……”
“主子……”
“算了。睡觉。”不能因为一群傻逼,影响了自己的睡眠。出宫浪了一下,有点累呢。
“是。”见青应了一声,然后去给她铺床了。
时酒睡了个昏天暗地。
郑渊跑回去后,立马把他的人都召集了起来,其中,道士和尚占了一半。
“你们说说,要怎么办?”
“奴才认为,不宜与皇后娘娘对上。”
“你这不是废话吗?朕难道不知道吗?”郑渊扯着衣领,被这群废物气得要死。
他难道不知道不能跟只鬼对上吗?问题是这只鬼想要他的位置啊。
这怎么可以。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皇位,就算对方是个厉鬼,他也不可能让的。
郑渊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不就是一只不知道从哪来的孤魂野鬼吗。这个世上那么多人,他就不信没人对付得了她。
“朕花了那么多钱,你们也在皇宫住了那么久,怎么还不见成效?不会……你们都是假的吧?”郑渊脸色不好,他皱着眉,看着这里站着的道士和尚。
“朕是天子,若胆敢蒙骗朕……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
“不敢不敢。只是材料不齐全……”一个长得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沉思了片刻,才站出来说话。
皇宫已经待不下去了。
不仅天天要做法,还时不时被人套麻袋,还要顶着皇帝的压力。
他已经准备坑完这次的材料,就跑路了。
殿里的各个道士和尚互相对视了一眼,发现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需要什么就自己拿。朕不管你们要什么,反正必须把……给驱走。”
郑渊对他们的说法是,皇后身体虚弱,不慎被鬼附了身。
但大家都是老油条了,知道这世上没什么鬼。
至于皇上的说法……
可能是因为枕边人变了许多,皇上不愿意接受皇后娘娘的转变。
“我们自当竭尽全力。”老道士弯着腰。
郑渊深吸一口气,“希望如此。”
他们再那么没用。他可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见青发现,来她们殿里跳大神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狗血也泼得越来越多了。
虽然她已经很勤快了,但那股味道……
仿佛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主子,怎么办啊。”见青皱着眉,那股味道越来越大了,好难闻。
好几个在殿里做活的宫女,都找路子调出去了。
再这么下去,她们这就没人了。
“淡定淡定。”时酒正在吃葡萄,闻言,一脸淡定的塞了个葡萄给见青。
“奴婢……唉……”见青接过葡萄,学着时酒的模样,连皮都没剥,一口气吞了。
葡萄籽也没吐。
学时酒的。
时酒:“……下回记得吐籽。”籽不好吃,时酒纯粹就是懒的。
“哦。”见青嘴上是应了,心里没打算这么干。
她家主子就是最厉害的,她要学习她家主子,争取以后当一个厉害的人。
“算了,你随意。”
“主子,真的好难闻。好多人闻着那股味都睡不着呢。”
时酒仔细嗅了嗅,她的殿里都是熏着香的,这些天倒是没闻到些狗血味。
细闻了一下,的确有点难闻。
“这样吧,你带人出去,把那些外面做法的道士……和尚……和尚就不用了。”和尚不泼狗血,他们只是围坐在殿外,给她超度。泼狗血的是那群道士,不光有狗血,还有黑公鸡的血。“把那些道士抓起来,然后把他们的头摁进装狗血的那个桶里。”
时酒一脸冷酷。
见青:“……主子,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皇上……”
“还是那句话,出了事我兜着。”
“那奴婢去了,主子,出了事,您千万要护我们。”
“嗯嗯。”时酒敷衍点头。
见青走了,这一走就是……好吧,她没认真数过,反正走了好久,回来之后,惨不忍睹。
发型乱了,衣服脏了,衣服上沾了好多血,目测是狗血和鸡血。
“主子,幸不辱命。”
“嗯嗯。真棒。”时酒敷衍点头。“快去,洗洗。”味道真的有点点大呢。
那股子味道直直地往她鼻孔里钻,真的,很难闻。
那群没有熏香的宫女太监,闻了那么多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下来的。
她这就给他们加工资。
见青带着宫里的太监去摁道士了,给自己那么多天的忍耐出了一口气。回来后还有赏钱,他们都高兴疯了。
至于那些被摁的道士……
心情十分苦闷。
黑狗血的味道难闻,虽然他们做道士的,每年借着这个坑蒙拐骗,闻着闻着也就习惯了。但并不代表,他们习惯和狗血“亲密接触”。
被摁进装有黑狗血的桶里,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都灌进了黑狗血。恶心得要死。
他们感觉自己就成了那滩黑狗血了。
好不容易得救了,那群摁他们的人放过他们了。
他们打算去清洗一下,结果皇帝又召见他们了。
郑渊看着底下身上一片红的道士,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
“你们怎么回事?”郑渊伸手揉着脑袋,皱着眉看他们。
“皇上,您要替我们做主啊~”先前还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此时却哭得一脸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