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水雾缭绕升腾。
筷子夹起铜锅里的牛肉,涮了下蘸料,配着剥好的蒜一口吃下。
胡狼拿起冰镇的啤酒对瓶吹,只一口就灌下半瓶。
“五哥。”
身旁坐下一个裹着浴巾的男人,二十七八,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伤痕,右脸颊有道疤划至上唇。
“吃吧,来的正好。”
胡狼没抬头。
看得出,男人对胡狼很是尊敬,规规矩矩拿起筷子,先给他捞了一勺肉,然后自己才拿起空碗吃起来。
“哥,我找人打的,你看合不合适。”
男人咽下口肉菜,舔了舔嘴唇,终是鼓起勇气,拿出木盒递到胡狼面前。
胡狼看了他一眼,打开盒子。
但见机械做的手指套躺在盒内,整体呈暗金色。
“有心了,小狼。”
胡狼拿起手指套给右手戴上。
这时方才看到胡狼少了两根手指头,断口参差不齐,看过去很是恐怖。
“大哥也太过份了,几十年的交情说要手指就要手指啊。”
见到五哥收下,小狼狰狞的面容顿时露出笑容,随即语气变得愤恨起来。
“那件事又不是五哥你的错,谁能相信那几个老兄弟见钱眼开,拿货就跑。”
胡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断指,微微出神。
……
“大哥,这件事是五弟的失误,我一定把那个狗崽子抓回来!”
……
“手指。”
胡狼咬着牙,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亦是发了狠。
拿起身旁的铁楸,锋锐的铲尖对准小拇指,硬生生碾断。
……
手指头掉在雨水里,些许血液淌走。
“一根,不够。”
胡狼抬起头。
独眼枭的面容冰冷,眼神更是可怖。
在他身后,五人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胡狼。
……
“行了,这事别提了。”
胡狼微阖上眼皮,牙槽紧咬,深深吸了口气。
“可是……”
小狼还想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
身旁的手机突地震动响起。
胡狼瞥了一眼,接起电话。
一时间,气氛显得极为安静。
只有头顶破旧的风扇卖力地旋转。
“晚上你们两个翻进去,人偶一定要拿回来,事情怎么做,不用我交代吧?”
胡狼眯起了眼,鼓动腮颊,咽下嘴里的肉,再说道:
“要是做不好,自己把头拎回来。”
挂断电话。
铜锅里红浪翻滚,咕噜噜声音不绝。
“哥,怎么了?”小狼问道:“要不要我亲自过去一趟。”
“不着急。”胡狼将剩下的冰啤喝光,看了小狼一眼,忍不住笑道:“就你这模样不戴个口罩,转眼就给巡捕司的人抓起来了,一看就不像好人。”
“嘿嘿。“
小狼摸着后脑勺傻笑。
紧跟着。
借这个话口,低声问道:“对了五哥,那人偶到底是怎么回事,有那么重要吗?”
说起来,他是从别的地方赶到滨海市与五哥汇合。关于大兴岭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只知道老大独眼枭很看中的古墓,里面的东西被几个老兄弟给偷走了。
虽然当天追回来一个,但另一个却离奇死在江市,东西也不翼而飞,不知动用了多少关系才找到拿了人偶的人在滨海市。
“重要?”
胡狼嘴角的笑意忽地变得有些玩味,“当然重要!你觉得那人偶里面有什么?”
“有什么?”
“血玉!”
小狼下意识挑了挑眉毛,不由轻笑了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血玉。”
何为血玉?
俗语称血沁、尸沁,它的形成多与尸体有关。
趁着人刚死,塞到嘴里,随着最后一口气咽下落入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能形成华丽的血玉。
往往是墓室玉器里最宝贵的一个。
价格嘛。
少则几千,多则上千万。
他们一伙人干的就是这活计,血玉这玩意,见得还真不少!
“那可不是普通的血玉,价值也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胡狼从兜里拿出张照片,放在小狼跟前,语气不由带上一丝复杂:
“你觉得这小孩手里的人偶是什么样的?”
“人偶还能是什么样,不就这样吗?”
小狼皱着眉头,不明白胡狼这话的意思。
“他原本是一个五六岁孩童那么大,现在……你看它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玩意!”
胡狼挥舞着双手比划了下,语气夸张:
“刚熊那家伙还亲手抓出来过一个,浑身黏糊糊的,别提有多恶心了。”
只是小狼却无胡狼这般嬉笑的心情。
此番他算是明白血玉的价值。
“五哥,要照你这么说,难怪老大那么重视,这些东西是不是要给那些人?”
小狼盯着胡狼脸上的神情,低声说道:“这种邪门东西,光靠那俩家伙能行吗!”
“当然不行,先让俩家伙上去探探路。”
胡狼嘴角一扯,拿起筷子夹了块毛肚送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说:“我买了点好东西,估计一会就到,晚上跟过去看看,瞧瞧是什么情况。”
“还是五哥聪明。”
小狼笑了笑。
话音方落,大门被叩响。
“进来。”
进来一小弟,小跑来到胡狼身边,说道:“五哥,人来了。”
“开门吧。”
胡狼放下筷子,又把剩下半瓶冰啤干掉,起身看向大门。
伴随着咯吱声响,明媚的阳光洒了进来。
外面轰隆隆声响不断,隐约能见数辆运输车正不断搬运货物。
也即是这时,方见全貌。
这是一间空旷的工厂。
外面十几个神色凶戾的汉子或是抽烟,或是巡逻。
……
……
傍晚。
拥挤的车流,暴躁的喇叭。
一群学生踩着暖红色的光影,趁着绿灯赶忙冲过马路。
“开心,明天见。”
“明天见!”
郝开心背着书包,像是一只轻快的鸟儿钻过人群,拐进巷道里。
“开心,放学啦。”
“嗯。”
“开心,阿姨今晚煮了鸡汤,一会你过来端。”
“谢谢王姨。”
郝开心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回家的脚步又快上些许。
这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躺在摇椅上,脸上盖着一本杂志,很是悠闲。
“馗叔,你今儿怎么来了?”
郝开心摘下李馗脸上的杂志,一脸好奇。
“哟,开心回来啦。”
李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语气慵懒:“刚干完一单活,懒得回公司就在这里休息休息。”
“那你好歹拿个毯子啊,别感冒了。”
郝开心一副小大人的语气,她将书包放下来,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羹碗筷。
“我说了,李馗说不用。”
说话的是郝平安,腰间裹着卡通围裙,手里拿着抹布,笑呵呵地走出来。
“那是,瞧瞧你馗叔。”
李馗一挑眉,举起手臂秀起自己强壮的弘二头肌,得意道:”感冒?不存在的!“
只是下一秒。
他就忍不住连连咳嗽几声。
打脸来得也忒快了。
脸上得意的笑容不由僵住。
于是。
郝开心白了一眼李馗,冷笑了两声。
“哈哈哈……”
李馗尬笑辩解:“小孩子,你不懂。”
“嘁。”
“对了,最近学习怎么样。“
李馗连忙撇开话题。
没成想,郝开心擦拭着桌子,头也不回道:
“馗叔,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前段时间不是刚给我开过……”
”啊,哼,啊……“
李馗连忙用力咳嗽几声。
郝开心立即反应过来,偷偷瞥了一眼郝平安,发现爸爸收拾碗筷没看过来,顿时松了口气,随口回道:“倒是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件大事。”
“大事?”
李馗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什么大事?”
“有个高一的学生跳楼死了。”
“跳楼?”
“对,而且我听说他们说那人可坏了,老欺负别人。”
这下李馗有点好奇了,问道:“叫什么?”
“叫什么?”
郝开心转过身子,咬着下唇,苦思良久方才说道:“想起来了,叫林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