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去哪里?”
水澹峙跟在黑渊身后离开裁缝夏斋的房间,他现在需要独处的时间。
“去那个房间。”黑渊抬手,指着走廊尽头那个房间。
他们已经见过危险病区的刘小明、夏妙妙、王永列、福生,去过卢克·肯特和刘芯芯的房间,那么代表这个病区的7个DID患者里,只差断臂维纳斯还没有见过。
自闭症男孩韩昊城曾给黑濯画了7幅画,正是7个危险病区的代表NPC,如今算来黑渊他们只有断臂维纳斯的房间没有去过。
黑渊是见过断臂维纳斯的,她是鸿蒙馆第七幕星际迷航的主角,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要比提希丰她们多太多了。
走进女人的房间,她整个身体沐浴在阳光下,脸上至始至终带着完美的笑容。坐在一个高台上,思索着什么。
目光望着窗外遥远的地方。
黑渊扮演了七冥山精神病院的一名病患,重症病区,方渊。断臂维纳斯看见他的反应和见到提希丰3人完全不同。
“生日会都过了,你还能四处溜达?”阿加塔·达里娅对方渊这个人非常不屑,他属于重症病区,而她在危险病区,解读出来就是一种鄙视,来自不同病区的鄙视。
黑渊记得初见棠红雨时就从他的疯言疯语里窥见一二。
棠红雨伪装成普通病区妄想症患者时说自己住在不二洞,在他眼中,重症病区的方渊来自十三洞,断臂他们则住在高不可攀,离武林盟主最近的脑洞里。
黑渊还记得郭希杰等NPC一旦提到危险病区的病患都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女人神态平静,但是表情里透着股从骨子里渗出的傲然,明晃晃地告诉黑渊她看不起他,看不起代表普通病区和重症病区的病患们。
他们危险病区的病患才是这所医院的重要人物,才是支撑起这所医院的灵魂。
同样被无视的还有水澹峙扮演的护士。
“阿加塔教授,我们聊聊外星生命吧。”黑渊不会让对方的情绪态度影响自己,他直接进入话题。
阿加塔·达里娅这个女人漠视人命,人格危险、边缘,她心中唯一关注就是他们那趟星际探索发现的巨大透明生命体。
提到自己感兴趣的领域,阿加塔教授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痴迷、向往、癫狂,很难用一个简单词汇形容阿加塔教授此刻复杂的面部表情。
“TA是我的。”
“我一个人的。”
阿加塔教授笑得极其邪魅,目光中全是疯狂。
断臂女人看着黑渊,作为一位星际探索航天员,哪怕只是无数航天员中不起眼的一位,因为发现了未知生命,也足够让阿加塔教授在任何航天探索领域享受尊崇。
她的疯狂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真的发现了未知的强大的生命体,还因为她独自享受着这份荣誉。
因为这份荣誉,当局虽然清楚探索号上发生的一切,却还是选择保全她的性命。将她送到七冥山,借治疗DID的理由保全她。
阿加塔教授是自傲的,是疯狂的,也是清醒的,若不是身体被桎梏在七冥山海岛,被关进精神病院,被限制在小小的病房内,像方渊和护士这样身份的人平时是根本见不到她,更是没有资格和她说上话的。即便如此,她还是愿意和任何人聊聊那颗未知星球上的未知生命。
因为她太渴望分享了。
“我一直坚信地球文明不是宇宙里唯一的文明。”
明知道眼前两人根本不懂什么外域生命,也和航天事业毫无关系,可是断臂阿加塔教授还是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这句话。
“宇宙浩瀚、广袤,亘古、大极,包含一切,时间、生命、物质、空间。地球只是浩渺如烟尘般的一颗沙粒。地球上的生命诀不是宇宙里存在的唯一生命,人类文明更不是宇宙里唯一的文明。”
此番论断黑渊他们从考古学教授魏红军那里也听到过。
微微点头,黑渊做出认同阿加塔教授言论的表情。
人便是如此,被认同被尊重是一种社交需要,这种需要又被叫做归属与爱的需要,是马斯洛需求层次论里极为重要的一层需求。
因为黑渊表现出来的赞同和认可,阿加塔教授看他时表情变得柔软很多,方渊此人比先前顺眼多了。
“国际行星探索计划便是以此基础展开的。”断臂维纳斯从高台上下来,端起一杯红酒独自品尝起来,她并不想和两人分享手中红酒,虽然他们此刻是她的听众。在她内心,这两人还是不够格的。
她慢悠悠的说话,慢悠悠的品酒。
“我所在的行星探索计划只是运气好,被分配到一颗拥有生命的星球。”
“那颗星球的大气层混浊,像木星一样,也有风暴眼。从星球外观测不到星球的内部情况。其实我们出发前对它有没有生命是没有期待的。”
女教授说的是实情,行星探索计划看似高大上,但投入巨大,收获甚微,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也不是唯一探索小队。
像他们这样的标配9人小队就有上百个,分散出去连点水花都见不到。
行星探索计划从最初的太阳系探索发展到周边星系,又经过十几年发展才有了如今的规模。人类掌握了远距离传输飞行的技术,行星探索才真正走上正轨,跨出了银河系。
这个计划口号喊得响亮,收效却极为缓慢不堪。近5年才见成效。各外派探索小队回来时偶然也带着点让科学家们欣喜的土壤样本。
只是这些样本里除了最最原始的生命物质,根本没有发现任何高等级生命体。
事情从阿加塔教授所在的小队传回的信息开始有了转机。
收到小队发现未知生命体传回的信息时,地球上星际探索科学团的所有人都沸腾了。几十年的汗水没有白费。
“我们小队选择从风暴眼进入星球大气层。”
“从风暴眼进入?为什么?不危险吗?”
水澹峙的提问被女教授白了一眼,她放下手里酒杯,狠狠瞪着短发女人,对方问了个她的认知里极为白痴的问题,她还不得不回答这样白痴的问题。
“这颗星球的风暴比木星上的大红斑还大,可以容纳几百颗地球,风暴中心是一条漏斗形的空气管道,对于我们的探索飞船来说,风暴眼实在太过巨大,中心反而是最安全的进入通道。”
更准确的说法是该星球的大气层在疯狂肆虐,然而近地面一段距离却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这或许就是该星球能发展出生命的条件之一。
“那个巨大的透明生命体便是我们探索飞船进入风暴眼之后出现的。”
只要回想起那幕画面,阿加塔教授心中的涟漪依旧起伏不定。
无翅膀能在大气层里自由活动的生物本就罕见,个体还如此巨大,按照阿加塔的描述,那生物一个触手就把他们的飞船包圆了,力大无穷,直接将飞船拖下大气层。
队员们想尽办法才将飞船平稳降落。
“你们猜测那种生物是什么?和我们一样属于碳基生命吗?”水澹峙又忍不住提问,即便这位断臂女教授的目光难看,带着明显的鄙视,她还是坚持质疑,推进游戏进程。
短发护士的问题果然又被自傲的航天员阿加塔教授藐视,那女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水澹峙,既觉得要回答对方这种问题非常疲累,又觉得无奈。
断臂女人的眼睛里是瞧不起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人类的。
“我们连那生物的全貌都看不见,连生物样本也没有采集到,如何得知TA是什么类型的生命体?但我推测,那种生物不属于碳基生命范畴。”
阿加塔教授又解释他们分析过从那颗未知星球采集到的土壤样本,里面的成分同银河系里的星球物质完全不同。
土壤里也没有碳基生命的基本组成单位-DNA,而是一种人类完全理解不了的新物质。
“按照你的描述,那种生命是透明状的,你们是如何观测到TA的?”黑渊蹙眉问道。
女教授苦笑一声,作为行星探索小队心理医生,她对于未知生命体的研究不如其它队员。术业有专攻,对于如何保持队员长期星际旅行的心里健康,如何治疗伤势她是9人里的专家,但对于生命科学方面的知识她还是弱于队员的。
“说起来我们被那个未知生命体攻击的时候第一时间并不清楚那是一个生命体。我们最初的判断飞船遭遇大气层里恶劣的气旋,直到飞船飞行模式出现异况才察觉是一个生命体。而且那个生命体也不是完全透明。”
遭遇气旋和被生物攻击,飞船的飞行模式完全不同。
阿加塔教授心有余悸,那一幕惊险画面历历在目,她和她的队员们真是命悬一线才成功迫降。
在描述那个生命体时,因为不知其生命形式和性别,她总是用TA概述。
拿起手边的空玻璃杯,女教授用剩余那只手往水杯里倒了大半杯水,举过头顶,向两人展示。
“水是透明的吧。但我们依然能用一些方式‘看见’它,不是吗?”
“那种生命体也是一样的,TA的身体确实是透明的,但大气层里的气旋流淌时就能‘显示’TA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