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家宴下来,墨晓嫣算是把‘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领略了个透彻。
回到永宁宫卸下装备的时候,额头上有个清晰的压痕。她贴着铜镜仔细的看,轻轻的揉。
“这宠妃的剧本也一般哪,家宴上除了没人敢逼我背诗唱歌,也没啥大的好处。”墨晓嫣边揉边嘀咕。
暖橘动作轻柔的为她拆解发髻,即便听清了墨晓嫣的话,也不敢说什么。
“孩子睡了?”
“回娘娘,小皇子已经睡下了。今夜朱翠当值。”
“回来的路上看你离开了一阵,是去打探什么消息了吗?”
家宴结束的时候下着小雨,墨晓嫣的步撵被华盖和轻纱围住,暖橘离开了一阵,是快到的时候才赶回行进的队伍里的。因着墨晓嫣全程没说话也没招呼暖橘,以为墨晓嫣没发现,没想到这时候问的如此直白。
只听“噗通”一声,墨晓嫣直起身转头看,发现暖橘跪了下去。
“娘娘恕罪,回来的时候腹痛难忍,便去上了茅房。想着娘娘定是累了,便没有惊动娘娘。”
“吓我一跳!那条路上有茅厕?我怎不知?”也许是因为最近烦心事多,也许是因为被繁重的饰品和冠压的头晕脑胀,鬼使神差的,这次她并不想让暖橘这么糊弄过去。
暖橘立马俯身磕头,语气惶恐的说道:“娘娘恕罪,回来的路上确实没有茅厕,所以才离开了许久。”
“若不是知道你是效忠于皇上的,本宫定要杖责你三十大板。”墨晓嫣正襟危坐,拿出了淑妃的气势。
“娘娘恕罪!”暖橘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法。
“本宫知道你在这后宫里也是有自己的人脉的,和宫女太监们打起交道来也是得心应手。本宫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今夜擅离职守,所为何事!”
墨晓嫣问这话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不拿捏她一下就差点意思。
“奴婢去问浮萍赵婕妤的近况,总觉得婕妤与小皇子生病一事脱不了干系。”
墨晓嫣心里一惊,还真挖出个大的,转念一想又问道:“浮萍?本宫对宫里的人和事素来记不清楚,但这浮萍,应是赵婕妤贴身伺候的人。她会将真话讲与你听?”
暖橘赶忙将浮萍被打后没有得到良好的医治,在宫里的小路上晕倒被她救了的事和盘托出。
“皇上知道吗?”墨晓嫣试探着问。
“皇上向来只要结果,从不过问奴婢的行事方法。”
墨晓嫣思索了一下,又问:“方才吃饭的时候,听大家讨论一位皇子,似是叫李泰,可是赵月琴的孩子?”
暖橘点头称是,又把李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他是太子?”墨晓嫣心里又一惊,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的历史书里也有这样一位人物,是个狠辣的角色,但也不记得曾做过太子。
见暖橘再次肯定,墨晓嫣继续发问:“那他的娘亲赵月琴,怎还只是个婕妤?”墨晓嫣环顾四周,“宫里不都是母凭子贵吗?”
“太子是前日才封的。娘娘近日一心扑在小皇子身上,又频繁出宫,不知道此事也正常。”
“前天……”墨晓嫣抬手扶额,努力的想在脑子里理出一条线。一团乱麻,只得出了暖橘要见浮萍的理由,应该是要打探赵婕妤的最新动态。
“那浮萍今天都说什么了?”
“赵婕妤十分欣喜,所有人赏一个月的薪俸,并且已经开始物色太子妃的人选了。”
墨晓嫣心里琢磨:这么说来,赵月琴也要升咖了,看来后宫要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了。
“皇上不是很坚定的么,没立皇后也没立太子,怎么就突然册封太子了。”
“奴婢不知朝政,只是得到了通传,又恰巧遇上内务府的人为新太子采购新料子。”
“退下吧,我累了,想睡觉了。”
自称从“本宫”变回了“我”,暖橘就放松了下来。起身去铺床,又招呼外面等着的人进来为墨晓嫣宽衣解带。
墨晓嫣只是想睡觉,但根本睡不着。闭着眼睛,脑子里精彩纷呈。
历史学的好,她深知当了太子也不一定能接下江山,更何况她老公就是从太子手里夺天下的最好实例。可她还是隐隐感觉到了担心,赵月琴本来就是绿茶,进宫之后可能是因为距离远,茶味没那么浓了。可要论心机,还是很深的,那个选秀的时候被她悄悄留下的和墨晓嫣有些相像的秀女,至今都不知道她准备怎么利用。
开始挑太子妃了,这是为自己蓄力。可皇上怎么就会同意立储,还是赵月琴的儿子,和提拔墨晓嫣是同样的理由吗?没什么势力好拿捏?还是说赵月琴自己有本事说服群臣,力荐李泰做太子。
天再亮时,墨晓嫣又顶着黑眼圈坐在了床榻上。
“再这么熬下去,别人没杀我,我自己就挂了。”墨晓嫣小声哀嚎。
“娘娘,皇上着人传话,让娘娘到御书房。”
“活着好难,什么身份活着都好难!”墨晓嫣搓了搓脸,再次强打精神,下床梳洗。
后宫女子中,能作为御书房常客的,墨晓嫣独属一份。等的次数多了,墨晓嫣都想自己出资为御书房添置几册话本了。
“墨娘等着急了吧?”
墨晓嫣不答反问:“皇上这么快就想我了?”心里却想着:都是打工人等领导,哪有领导等打工人的道理。
“墨娘又调皮了。”皇上心情还不错,表情舒展。
“若不是想我,那一定是有正事要谈。吩咐吧!”
“想必墨娘已经知道立储之事了吧?”皇上坐下,手伸向了奏折山。
墨晓嫣视线跟着皇上的手移动,脑子想怎么这奏折永远都堆积如山,不曾见矮一分一毫。嘴上说:“也是昨天晚上睡前才知道的。”
“边关不宁,朝臣不稳。朕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立长子为储君,再派兄长镇边关。如此,大臣们心思稳些,若贤王真有党羽,去其领袖,也更好探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