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陆猴儿请教过孟昭,这先天魔性,源于人之本灵,所谓人之初,性本善,也有人之初,性本恶,但更多的,还是一片白纸,随后天渲染。
似陆猴儿这先天魔性,便是性本恶之说,他先天一股魔性恶气,非比等闲。
若少年时拜入邪魔道,修行邪魔法门,滋养这股先天魔性,纵不如一些特殊体质之身,但也差不了多少,乃是顶好的魔道种子。
如今,他修行半生,根基已定,虽有先天魔性,却并未有多少收获,引而不发,若非这刑天魔性入体,企图浸染他的心神,叫陆猴儿本源的先天魔性反击,怕还无法得见这般禀赋。
但也止于此,按照孟昭对他所言,这先天魔性,而今算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转修魔道,是否真能如愿,从此一日千里,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相反,由于他转修他路,原有根基被毁,大概率还是难以如从小修行邪魔道的人相比,定力也不及那些人强,以魔而强,比将为魔所累,终为魔亡。
便如现在,他不知不觉,受到魔性浸染,习性改变,甚至连冷静,理智的心都蒙尘,这岂不是取祸,乃至取死之道吗?
这才叫陆猴儿心里打了个问号,对于以后是否还要修持魔道,有了点动摇。
那甘明峰见陆猴儿冷静下来,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才继续道,
“而且,你莫要忘了,那孟昭先前在镇邪金殿自言,他家传赤旗令,乃是少昊天帝神功残篇,承载一丝少昊天帝的遗泽福运。
这帝碑既是少昊天帝所留,你焉知道,孟昭不会因此而得到什么指点。
你我体内之魔性,与孟昭所怀之赤旗令,便如上古时代战神刑天与少昊。
若再战一场,你真有绝对把握,能远隔如此悠久时光,胜过少昊吗?”
甘明峰的这番话,叫陆猴儿恍然大悟,的确是他忘了。
主要是,先前所言那赤旗令武功,和龙脉息息相关,实则乃是借助少昊天帝的关系,来了一层间接的连接,所以才能不受那潜龙龙脉的压力所困扰。
现在看来,这赤旗令,真正厉害之处,不在于化解那潜龙龙脉的压力,而是这神秘空间内的帝碑所在啊。
此前他之所以觉得有一线生机,胜算,就因为觉得孟昭虽强,也是天资盖世,但和此处机缘,福源,没有牵扯,造化不足,难以承袭。
却是他想差,想漏了,孟昭根本就是那帝碑遗泽的有力争夺之人。
不单是他,若那彭海冰知道有这么一层关系,说不定也会多几分思量,未必就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两人这边达成统一意见,再没有任何妄念,也不敢在孟昭背后搞小动作。
由于不敢越过孟昭,登渡这三条水脉,前往帝碑所在之处,无聊之下,只能如孟昭一般,仔细观察这水脉,看看能否有所收获。
事实证明,两人虽然也颇有机缘,天资不错,但相比起孟昭的武功,底蕴,天赋,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孟昭所见,天地之道,尽在其中,收获颇大,然,他们两个却只见到水波浩荡,更多的,一点也无。
如此时间流逝,两人心情愈发焦躁,却也不敢打搅孟昭,只等隐忍等待。
孟昭此时却陷入一股特殊的感悟当中,周身气息涌动,向外翻滚,一层层属于天道,地道,人道的气机,不断攀升,流转,似乎宇宙万物,人间万情,尽在其中。
他虽是在感悟,推演这天子望气术的后续法门,但实则,也是一种深层次,举世难寻的顿悟式修行,刚刚破关的大宗师修为,此时不断沉积,沉淀,愈发深厚。
陡然,一声嘹亮,高亢的龙吟,在这片空旷的天地间响起。
甘明峰和陆猴儿被这龙吟声吸引目光,连忙看向孟昭,这时却不受孟昭感悟气息的影响,能清晰看见,孟昭身形扭曲,蜿蜒,化作一条百丈长的紫色真龙,腾空而起。
鳞甲闪耀,龙角峥嵘,巍峨庞大,神圣无双。
倏然又落入那三条水脉当中,掀起滔天巨浪,肉眼所见,云雾蒸腾,风雷交加,水脉当中,更有一个个由小及大,不断扩散的漩涡生成。
天象大变,水脉动荡,甘明峰和陆猴儿看得是胆战心惊,也不晓得孟昭这是悟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法门,总而言之,那百丈真龙,一举一动,都可轻松虐杀他们二人。,
尤其是陆猴儿,此时彻底熄了和孟昭相抗的想法。
这股滔天威势,仅仅是溢散的气机,就叫他生不起抵抗之心,先前他和彭海冰魔性合流产生的巨大威能,若何眼前真龙相比,也就不算什么了。
只是,两人也不免生出一股担忧情绪,这三川水脉,乃是三尊古老神魔道果级别的强者陨落后所化,自然衍生出一门先天大阵,孟昭如此草率的进入其中,真的没问题吗?
而进入水脉当中的孟昭,此时血脉之力激发,心神竟也化为龙形,翻江倒海之余,识海深处,产生屡屡波动,叫他心头大喜。
正是照天神镜,感知到此地气息异常,给他传输了一段信息。
孟昭此时方才晓得,哪怕还没见过帝碑,有此三川水脉之力,他便不算空手而归了,甚至是收获巨大。
待了足足半个时辰,孟昭方才冲天而起,破水而出,重新化作人形,立在水脉一侧的岸边。
甘明峰和陆猴儿赶忙上前来,与孟昭汇合,虽不知道孟昭有何等收获,但还是主动恭喜。
同时,两人也觉得有点奇怪,那就是这三条水脉,看似与先前一般无二,但带给他们两个的感觉,就是发生了某种翻天覆地的变化,似乎,力量,退化了,变得薄弱了。
之前他们立在水边,心中便会产生一种无端的情绪,恐惧,害怕,想要逃离这里,永远也不要回来。
哪怕他们意志坚韧,也无法抵御这等源自于本能的畏惧。
但现在,这种情绪,没了。
水脉的力量,依然滔天,依然盖世,依然无匹,却少了那种浑然天成然的强大感。
就像是,某种造化,被窃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