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噩耗
再说莫东篱和肖浥尘,既然大哥来电话让他们安心去东京度蜜月,两人便听从安排,只是他们并没有直达东京。
两人手持特别通行证,先是去了越南,海岛,马六甲一带。
数月辗转刚到东京没几天,便传来噩耗。
此时,莫东篱已怀孕,肖浥尘得到消息后首先看日期,是愚人节么?
他不敢置信,尽管如此,依然在想,一定是大哥的金蝉脱壳之计,他那个看似沉稳的大哥,最有心计,就是个奸猾的九尾狐。
他怎么可能会做出玉石俱焚的笨方法?
肖浥尘全身颤抖,他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在山城码头的那一夜,滂沱大雨中一家人开开心心,他依偎在祖母身边,听她和大姐说话。
然后,那些魔鬼一样的恶人,向无辜的祖母开枪,向爸爸妈妈开枪,还有姐姐……
肖浥尘全身冷汗,双膝跪在地上,那种悲愤,痛苦几乎要将他四分五裂,他又想起自己被囚禁的那些日子,他双手撑在地上,抬头嘶喊一声,犹如走投无路被激怒的野兽。
莫东篱听到动静连忙跑下来,抱住肖浥尘安抚着他。
“浥尘,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莫东篱以为他又是旧疾复发,心中奇怪好端端的他怎么又发病了。
肖浥尘像个受伤的孩子依偎在莫东篱的怀中,周身都是莫东篱的气息,他抬头,望着她的眼睛,仿佛那个晚上,浑身冰冷的他,在昏黄微弱的灯光中,看到那个仿佛天使般的女孩。
在那般死寂的夜里,他只看到一团亮光,犹如一轮小太阳……
他的手轻轻放在莫东篱的小腹上,心里犹如一团火,对生命从未有过的渴望的烈火焚烧着他的身心。
就在昨天,他们得知莫东篱已有身孕。
“没事,我可能是,太累了。”肖浥尘轻吻莫东篱的额头安慰,尽管身心俱焚般疼痛,依然面带微笑,没让她怀疑丝毫。
日本人来的比肖浥尘的安排还要快,肖浥尘将他们带进书房,一个多小时的商谈,肖浥尘‘接受’了他们以及他们天皇的抚恤慰问,‘应允’了他们的合作要求。
“浥尘……”莫东篱脸色惨白的走下楼,抓着肖浥尘的手焦灼的说:
“浥尘,可以给家里打个长途电话么?”
“怎么了?你现在怀着孩子,医生说过不能情绪激动。”肖浥尘搂着她坐下,轻声安抚。
莫东篱惊魂甫定,红着眼睛说:“我梦到大哥,梦到他浑身是血……”
莫东篱哽咽着说不出话,她真的怕极了,那梦真实的让她似乎还能嗅到大哥身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大哥的笑,一如往常,淡漠的,却总是对她充满耐心,而又如同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宠溺。
肖浥尘心如刀绞,俊美的脸上难以遏制的悲伤,他怕莫东篱会发现,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咳嗽了几声说:“梦都是反的,别怕。国际长途电话很难打通,也受他们的监听不好说话,我一会儿去发电报。”
听到这里,莫东篱点点头,只是一想到血腥味就想吐,连忙起身去洗手间。
她从不知道怀孕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呕吐的厉害,没任何胃口,只能吃点普通水果或者水煮菜,有一点味道就难受。
肖浥尘听着东篱呕吐的声音,想要推开门,却生生的忍住了。
他从书房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箱子,让司机先送自己去了宫本加贺的住处。
宫本加贺已从收音机听到了噩耗,他自己还没从哀伤中缓过来,见到肖浥尘,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回国后的他受到父亲的责打,又受到几番审讯,关于那次事件的真实情况。其实,他们虽然没有用刑具,却在精神上摧残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审讯,他只字未提肖浥尘。
可是他心中已然明了,整件事绝非肖浥尘一人策划,肖陌尘的立场,显而易见。
肖浥尘说明来意,宫本加贺大吃一惊。
“据我对她的了解,倘若她知道真相,一定不会原谅你!”
肖浥尘淡漠的笑笑:“此去海城前途未卜,暗流汹涌不知如何自处,她与我大哥情意深重,与她是兄长,是恩师,是她的亲人。
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她如今又怀着身孕,我倒不是自私的想要孩子,只是,有个万一,她就要伤了身子。
况且……”
肖浥尘真正怕的,是军统借她对大哥韩丹碧的情感利用她。
在他还没有被大哥推进军统时,他作为买卖方,太清楚他们的内部倾轧和腐败无良。
此时他还不知,他的大哥,最终用自己的决然赴死,为他们赢得了伪政府和日本人的信任,也为他们争得了国民政府的首肯。
他的目光看的太远,他相信国民政府的背信弃义,如同相信日本终将战败滚出华夏大地一样。
他虽然已经取得石井川的信任,但他已经被怀疑,每执行一次任务行动,他暴露的几率便更大。
而在军统,虽然他的报告中说明韩丹碧地下党身份,是为了在海城更好的完成任务,假意接近地下党江梅,取得听的信任等等。
他很清楚上峰的为人,纵然眼下他相信自己的说辞,但到底将一个怀疑的种子埋在心中。
丹碧牺牲了,他面临暴露的危险,只剩下顾笙一人,倘若组织需要,是无法再钉进去!
所以,他,肖陌尘,必须牺牲了!
‘日军派驻华南战场的行政长官一行五人,带着内阁会议的最新战略部署,在金陵召开秘密会议后抵达海城,却在海城的小组会议上遭受袭击。
参与小组会议的华人中,海城商会会长,海城财经顾问肖陌尘,舍身救人,与次日晨在医院去世。’
莫东篱呕吐过后胃里泛酸,肖浥尘又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她心情低落想要散散心,顺带买点酸果杏肉,却遇到了初到日本接待他们的一个官员妻子,就住在他们隔壁。
她握着她的手,表达了自己的慰问,看莫东篱全不知晓,心中纳闷,热心的带她进了自己家,取出前天的报纸交拿给莫东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