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和童飞云在峰下等了整整三天,依然没见段方山下来,这下连吉祥的心里也没了底,就在它要和小丫头上去一探究竟时,段方山的身影终于自峰顶飘然而下。
飘然?..确实是飘然,陡峭的山峰上、段方山的身影纵跃而下、偶尔在突起的石头上落脚稍作缓冲,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笔直下坠,但是下坠的速度要比平常慢一些,好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托着他的身体一般。
吉祥看着段方山的身姿、翠绿的眼眸逐渐亮了起来
童飞云看着段方山的身姿,眼中光芒连闪
“段大哥这身法简直是...太帅了”说着还跳起来挥手喊道“段大哥、我们在这呢”
“劳你们久等了”段方山来到她身前、歉意的说道
“你在上面呆了三天了,要是再不下来,我和吉祥就要上去找你了,还好你..哎!段大哥、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变了”
童飞云围着段方山转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到底是哪变了...又看不出来,反正和三天前不太一样”
吉祥看出了段方山的变化、洗去浮躁之后,段方山显得通达稳重了许多,吉祥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长时间来存于它心中的隐忧总算是解决了。
“看来你在上面的收获不小”吉祥说道
段方山点点头
“可以继续修炼了?”
“我觉得...可以”段方山展颜一笑
“哎呀、想不到段大哥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第一次看见段方山笑容的童飞云惊讶的看着他,随后又看着吉祥疑惑的问道
“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此时节、江东虽然秋风瑟瑟,但是尚未进入冬天,还没到真正冷的时候,穿件薄棉袄足以御寒,而北境高原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高原人则已在棉衣外套上各种野兽皮毛做的皮裘,居于最北边的耶律族人,家中已经点起火炉、烧热火炕,居于中间的孟族人也做好了准备,再下一场雪、他们也要生火取暖,只有萧族人还没有这些打算,他们住在北境高原的最南端,离寒冰关不太远,这里的天气要比其他两族住的地方暖和一些。
雪后寒在高原尤其明显,即便是微风也是冰冷刺骨,冻得人肉皮子疼,但是这仍然不能阻挡孩子们玩耍的脚步,一群小脸冻得通红的孩子、兴高采烈的在雪地中追逐奔跑,有的孩子玩得兴起还将头上碍事的皮帽摘掉,随后又在大人的呵斥和巴掌的威胁下,不情愿的戴回去。
高原人养育孩子不像江东人那样精细,只要孩子不得病、就任由他们自由成长,比如两个孩子玩耍时发生争吵、打架、双方的大人都不会介入,甚至是动了棍棒也一样,只有到了其中一方可能有性命之忧时,才有成年人上前将两个孩子分开,也只是分开,并不会为此训斥责骂他们。
在他们看来、在父母呵护下长大的孩子,只会成为绵羊一样的人,这样的人无法在高原生活,他们的孩子不分男女,十岁就敢于手持棍棒和狼群周旋,十四五岁就要跟随狩猎队外出打猎,尽管在三百年前的那次战争后,高原人也像江东人那样开始大面积的种植粮食、大量养殖家禽家畜,这让他们的生活变得好了许多,但是依然没有改变高原人的彪悍善战的本性,
所有的高原人心中都有着同样的疑惑,为什么江东如此广大的一片沃土会被那些、在他们眼中瘦弱不堪的江东人占据,为什么高原人不能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孟族首领--孟红月的心中
孟红月和其他高原人不同,不仅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坚强的心,还有超越其他同族的智慧。
不到二十岁,她就已经将能找到的历史书籍详细研读,此外她还游走在三个族姓之中、寻找、聆听那些口口相传的故事,甚至还曾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潜入江东将近两年的时间,最后、她得出一个令她沮丧的结论---高原人永远不可能战胜江东人。
得出这个结论不单是双方的人数差距巨大,最主要的是--江东人虽然在身体的强壮方面逊色于高原人,但是血性、保卫家园、保护家人的决心一点不比高原人少,而且每个时代都有绝世的英雄出现并带领江东人战斗,直至取得最后的胜利。
她所知道的历史中,高原人曾经四次入侵江东,都是同样的结局。
每一次入侵、开始的时候都是十分顺利,但是随着战争的继续、江东人的抵抗越发强烈,然后开始有人站出来带领他们战斗....于是、高原人眼中像兔子一样弱小的江东人变成了狼--吃人的狼,他们开始吞噬高原人的血肉、咬断高原人的骨头,直到入侵者败退回高原。
最惨的一次,十余万南征的高原人,活着回来的不足一万,而且、江东人的军队顺势杀进北境高原,如果不是他们适应不了高原的严寒,那一次、高原人恐怕就.....
“到底该怎么办?”琢磨心事的孟红月看着议事大厅的门外,愣愣的出神。
坐在她右手客座的、彷如一头巨熊般的大汉,瓮声瓮气的说道
“我们萧家这次秋季狩猎,刚刚出去一个月就有二十几只队伍遭遇到异兽袭击、伤亡人数过半,无法继续狩猎只得回转族中,以后不知还要发生多少,不知你们两族狩猎队伍的情况如何?”
“孟家和你们的情况差不多,有几个队伍彻底失去联系,恐怕是回不来了,耶律伯父、你们那里呢?”大汉的话语让孟红月回过神来
左手客座上的一位须发皆白。身穿白色狐裘的古稀老人,闻言睁开微闭的双眼,慢吞吞的说道
“还好、耶律族今年派出的狩猎队伍只有往年的三成,每个队伍都有高阶武者带队,出发前、我严令他们不得靠近破天山脉,只能向西和北两个方向狩猎,或许是这些安排起了作用,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收到有人伤亡的消息”
“还是耶律伯父想的周全,我真后悔没听您的劝告”孟红月说着叹了口气
萧姓大汉看着坐在主位的中年女人又开始出神,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偌大的议事大厅再次回归方才的沉寂。
坐在这里的三个人是高原人中实力最高、权利也是最高的三个人。
巨熊般的大汉是萧家首领--萧战、四十多岁、正是高原男人最巅峰的年龄,被安庆城城首庆禄元杀死的萧虎,正是萧战的侄子。
孟红月、孟家首领、十年前接手首领之位,以超强的实力力压族中男子,现在已经坐稳首领之位。
古稀老人---耶律奇、耶律家的首领,平时很少露面,以其智慧和阅历博得其他二人的尊重。
这三人皆是...天阶巅峰的武者,是天下武者皆需仰视的存在,任何一人放到江湖中都能掀起滔天巨浪,但是现在、这三个绝顶高手只是坐在这......发愁。
“二位、别不说话啊!这都坐了大半天了、还打算再这么做下去?”性格粗犷的萧战受不了这沉寂的气氛,忍不住开口道
“近几年、出外狩猎的队伍伤亡越来越大,狩猎的范围也越来越小,再这样下去,百姓的生计都成了问题,咱们作为首领、总得想些办法,解决此事才好,你们说呢?”
“我已经给青莲盟写信告知此事,想要和他们谈判,找出解决方法,只是现在还没有结果”孟红月说道
“谈判、谈判”萧战的嗓门大了不少,显然心中对孟红月的答复颇为不满“从你说和江东谈判开始,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依旧没有结果,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非得等到异兽把高原百姓都杀光、吃光,你们才能醒悟吗?”
“你说怎么办?”见萧战话中带出对自己的不满、孟红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打!还能怎么办?江东人就是这个德行,不把他们打疼了,他们就不会理你,如果当初你们听我的,也许现在咱们已经在江东落脚了,也不会有今天的损失”
萧战站起身、面对二人大声说道
“砰”孟红月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冷然看着面前的萧战,此女坐在椅子上时还看不出什么,这一站起来、身高竟然只比足有七尺多高的萧战矮了半头,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你萧家距离江东最近,这些年一直在收集江东的情报,现在的江东是什么状况你不知道吗?江东军有多少?整整五十万!更别说江东所有城市的城防军也有十几万,可是咱们呢?所有高原人加起来还不到四十万,你说、这仗怎么打?你以为现在的江东还是三百年前、一盘散沙的江东吗?”
“咱们高原人也不是吃素的,我就不信那些小个子能抗住咱们的大刀巨斧”
见孟红月发火、萧战的气焰矮了三分,低声争辩道
“好了、你们两个都消消火,咱们三人聚在这里不就要商量出个解决办法吗?吵是没用的,还是心平气和的说吧!”
一直没说话的耶律齐劝道
孟红月、萧战二人相互瞪了一眼,随后又坐回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