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擦手布巾、上来之前用滚水烫过,然后用竹竿绞干放进木托盘,端到客人面前,保证布巾干净温暖。
即便如此、童飞云看着布巾,没有立刻拿起来擦嘴,先是伸出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布巾的两个角,提到自己面前,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又重新放回托盘,然后伸出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双指并拢将布巾挑起,缓缓的放到唇边、轻轻的擦拭起来,擦完嘴后,童飞云开始擦拭双手。
“这丫头真够可以的,那么大一碗面、她仅用了十几息的时间就吃完,但是这擦嘴、擦手、竟用了一盏茶的时间,看样子还得擦会儿”
一直盯着童飞云看的吉祥、轻声的感慨道
段方山也在看着童飞云,他的面..早就吃完了,有心结账走人,但是看着童飞云擦拭的如此优雅、仔细、专心致志,他也不好意思打断,只得在一旁坐等。
就要完成擦拭双手的童飞云、终于注意到了段方山的目光,嫣然一笑、正要说话,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是男的!既然是男的...那方才的做派不对劲啊!想到这里,童飞云脸上刚刚有所消退的红晕又恢复到鼎盛之时,连忙用布巾胡乱擦了擦手,故作豪迈的扔在一边,然后瞪了一眼在旁边窃笑的伙计、粗声吩咐道
“笑什么!赶紧上壶茶,我要和段师傅好好聊聊”
“是、是、小的这就给您上,不知您要喝什么茶?”
“上你们这最好的就是,啰嗦!”
“得、小的多嘴、您稍等、马上来”
稍倾、一壶热茶两只茶杯放在桌上,童飞云倒还算明白事理,抢先伸手给段方山倒茶
“啧啧、这兰花指翘的、看来是经过了长期的训练,否则不会翘的如此自然、优美”吉祥对于童飞云倒茶的动作、小声的给予评价
大概是鸡汤面太过油腻,茶刚倒满、童飞云便兰花指依旧的端起茶杯,轻轻的嘬了一口清茶,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
“段师傅是哪里人士啊?”水足饭饱的童飞云,开始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安庆府、山中人”
“山里人?到外面历练!哪都不熟!好机会!”童飞云的心中瞬间转了好几个念头,决定利用这个傻大个儿
“这么说、段师傅多半是出外历练吧?不知段师傅的实力如何?这外面的人...可不像山里人那样淳朴厚道,什么人都有,所以我才贸然询问,还望段师傅见谅”
段方山点点头“无妨、段某确实是出门历练、出来这段时间也吃了不少亏,至于我的实力...很平常”
吉祥看着有问必答的段方山,感觉有点不对劲。
“段师傅是刚到信程府地界吧,以前来过吗?对这里熟悉吗?”童飞云开始步入正题
段方山摇摇头。
“既然如此、童某可以带你到处转转..”童飞云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调转话头“出外历练,可是花费不小啊!不知段师傅可有准备?”
“段某倒是带了一些钱用于路途挑费”
“你带了多少?”
“几千两”
“几...”童飞云震惊之后又恢复镇静“段师傅说话何必如此含糊,几千两是多少?两千两银子算是几千两、九千两银子也算是几千两,不知段师傅到底带了多少?”
“九千三百余两”
“哈!你可真会说笑,谁会在身上带着这么一大笔钱?”
段方山拉开背囊、将九张千两银票放在桌上,然后伸手一抹,银票呈扇形摊开在桌上。
伙计看着桌上的银票,眼都直了、连呼吸都变得异常粗重。
童飞云看着桌上的银票,眼都直了、连呼吸都变得异常粗重,不过她毕竟是出身于富裕家庭,很快就恢复过来
“你赶紧收起来啊!这么多钱、让人看见非出事不可”说着就将银票往段方山的方向推,同时还狠狠的瞪了死盯着银票的伙计一眼,直到段方山将银票收起来,她才松了口气
“你这人到底有没有江湖经验啊?那么多钱随随便便的拿出来?财不露白、懂不懂?我真奇怪了,你是怎么弄到这么多钱的,现在山里的人都很有钱吗?”
“捡的”段方山实话实说、人死钱无主、他从尸体上搜刮的钱也算是捡的
“切、捡的?这么多钱都让你捡了,别人都是瞎子、看不见啊!你不愿意说钱的来路,也得编个好的说辞啊!真是的”
童飞云撇了撇嘴、随后又好奇的问道
“对了、我问你,从安庆府到这起码几千里远,你带着这么多钱...没人打劫你?”
“没人敢这么做”段方山淡淡的回答道
“霸气”吉祥在心里给段方山大大的赞了一个,没想到一贯木讷呆板的大个子还能说出这么霸气的话来。
“没人敢?你这牛吹得够邪乎的,像咱俩这样的人阶武者,在江湖中算是最低级的存在了,你懂不懂?一看就知道你没什么江湖经验,还没人敢?哼!”
“我不是人阶武者”
“哦、那你是..”
“地阶巅峰”
“哈哈哈”童飞云笑的前仰后合,半晌才止住笑看着段方山“我也和你说实话吧!我也隐藏了实力、其实我是天阶高手、哈哈哈”说完、她觉得自己的话简直是幽默之极,忍不住又是一顿大笑、但是这次她刚笑到一半,就笑不下去了。
在她大笑时、段方山伸手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将茶杯在手里握了握,然后双掌贴合搓了几下,再次张开手时,一只白底蓝纹的细瓷茶杯已经变成一堆均匀细腻的粉末,段方山将粉末放在桌上、拍了拍手,整个过程中,他的眼睛始终看着童飞云。
此刻、童飞云才明白、自己被耍了、被一个自己认为的傻大个给耍了。
愤怒、羞恼、让她的脸再次变得通红,自从她和段方山接触以来、脸上就没有别的颜色。
童飞云一把抓起身边的小包裹,腾地站起来、恨恨的看着段方山
“原来段师傅是前辈高人,童某有眼无珠、活该受到前辈戏耍、我认栽、告辞!”说完气冲冲的跑出晨鸣饭庄。
回客栈的路上,段方山缓步而行、主要是为了消食、七碗面...就算是对他这样、体型壮硕的人来说也多了点。
“你诚心戏耍那个小姑娘...不合适吧!这也不太像你会做出来的事!”吉祥想弄明白大个子此番一反常态的举动、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她是离家出走的”段方山口中的‘她’指的是童飞云。
“我也看出来了、这姑娘举止高雅、显然是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孩子、方才她虽然时常露出窘迫之色,但是没有一点颓然、悲伤之色,显然不是因家道中落、流落在外的,唯一的解释就是离家出走了”
“你注意到她的衣服了吗?”段方山问道
“我想想啊...”吉祥回忆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她穿的衣服面料不错,不是一般人家常穿的衣服,而且那件男人的衣服、她穿着很贴身,咦?这..不太对,男人的衣服极少有这么瘦的,你问这个干嘛?和我问你的问题有关吗?”
“她穿的衣服显然是按照她的体型做的,她多半不会做,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到服饰店定制男人的衣服,也不和常理,所以..”
“所以有人帮她、对吗?”吉祥抢着说道
段方山点点头“她是武者、能帮她的多半也是武者,放任这么一个实力低微的小姑娘在外漂泊...万一出事、我想帮她的人也不敢承受其后果,应该是有人暗中保护她,这个人就是帮助她的人”
“我觉得、你这个推断有些牵强”
“童飞云离开饭庄时,是出门向右走的,过了不久、有个中年女人,由左至右、经过饭庄门口,向她的方向走过去了,此人是地阶高级的武者”
“那个女人是暗中保护童飞云的?”
“多半如此、童飞云性格跳脱,不太适合练武,但是她确实是突破成了武者,极有可能是靠药物以及高阶武者监督所致,能做到这一点而且愿意这么做的多半是武者家族,这种家族的子弟没有真正成长起来之前都会有人保护”
“既然如此、那个女武者干脆把童飞云抓回去不就得了,干嘛要冒险?”
“不让她吃点苦头、以她的个性,就算是抓回去,她还会寻机出走的”
“说的也是、你刚才所为就是想让她吃苦头?”
“她拿话套我、显然是想利用我、继续在外漂泊,以她的实力和阅历,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就算是有人保护,也有可能发生意外,我戏耍她的目的就是想逼她早点回家,我想..她已经快没钱了”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那个女人如果真是童飞云的保护人,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她是地阶高级武者”
“问题不大?如果我想对童飞云不利....那个女人..没用”
“霸气、大个子、这是你今天第二次这么霸气了,看来你是越来越自信了”
“霸气?自信?是好事吗”
“当然是”
“那就好”
吉祥撇了撇嘴、心中暗道“你不仅是越来越霸气、自信,而且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这时、一直在闲庭信步的段方山、脚步顿了顿,随后加快速度走了起来
“怎么了?”吉祥奇怪的问道
“看来她还是没有接受教训”段方山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