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蝶想没想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是从这日起,夫妻俩好像较起了劲儿,陈晓蝶没再迫切地让人打探冯鸿羽的消息,冯鸿羽也从未踏出文山书院半步,真应了那句咫尺天涯的老话。
初雪落下,一夜之间秋意散尽,冬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文山书院学子全都穿上厚重的冬袄,出了学舍或者学堂,全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许老先生进来偶感风寒,他带的学生也跟着放了假,一个个窝在院子里闭门苦读。
祁子兮正和温元良盘腿坐在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张锦衾,两人的中间还摆着一张茶几,茶香袅袅,氤氲弥漫,瓜果点心一应俱全,看书看累了随手一拿便是吃食。
两人的身侧还有一摞书,供他们随意挑取,身后的落地窗外几棵松柏傲然挺立,一株老梅桩含苞待放,若是看书累了,还能看看窗外的景致,换换心情,读书读到这份上,也是惬意得很。
可惜祁子兮的心静不下来,只翻了两卷便惫懒地将书本往边上一扔,趴在茶几上愁苦地嘟喃道:“也不知道秋闱的结果还要多久才出来,我等得花都快谢了!”
温元良淡然地勾了勾嘴角,眼睛压根就没从书本上挪来,顺势取了杯盏,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不紧不慢地说道:“差不多也该出来了,毕竟还有明年的春闱,若是过了,差不多就要启程出发了。”
祁子兮猛拍了拍茶几,大声嚷嚷道:“可不是!我现在就等着,是死是活给个痛快,若是过了,那就是祖宗保佑,我要赶紧给我爹娘写信,准备出发了,若是没过,我也好安心念书,三年后再战!”
看他斗志昂扬的样子,温元良的笑容渐渐放大,正打算调侃他两句,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元良,子兮,可在?”
“进!”温元良放下书本,瞧冯鸿羽顶着雪花进门,立马让书砚给他取了干净的布擦拭,又弄了一碗热姜茶上来。
冯鸿羽一脸激动,随着温元良折腾,压根没搭理那些,开口说道:“秋闱的结果出来了,我们都中了!”
“真的假的?”祁子兮一个激动,从软塌上摔了下来,却是一点都顾不上疼。
冯鸿羽重重地点头,“我可不是元良这种性子恶劣的,不会骗你的。”
温元良当即不满控诉,“什么叫我性子恶劣?我这叫幽默风趣。”
冯鸿羽懒得跟他掰扯,凑过去坐下,将带来的纸摊开,“消息是院长那边传出来的,听说往年咱们这一省举人的名额只有四十个,今年因为恩科所以多收录了一倍的人,也就是八十个,我们之中薛正的排名是最靠前的,在十八名,我是三十七名,子兮在二十五名,而你......在二十二名。”
听到这个排名,温元良眼睛大亮,从小到大,在读书这方面他就不如冯鸿羽,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超过他,兴奋之余,温元良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遂问道:“那我二弟呢?”
冯鸿羽笑容更大了,“这就是我要说的,元宏此次排名在五十一,若不是加开恩科,他定是中不了的,只能说真的是运气。”
温元良大喜,比他中举还高兴,“二弟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欢喜得晕了头!书砚,赶紧去把二少爷喊过来。”
书砚刚刚把姜茶端到门口,听到温元良的吩咐啥也没问,放下东西匆匆跑了。
祁子兮刚刚消化完中举的信息,乐得抱着锦衾在地上打了个滚,幸好天气冷,前几日陈宁雅让人送来了地毯,不然被他这么折腾,锦衾都盖不得了。
冯鸿羽看他那样,心下好笑,垂眸道:“你们知道此次的解元是谁吗?”
“谁?”温元良和祁子兮异口同声问道。
冯鸿羽本想卖个关子,看他们两人都快扑上来了,忙回道:“滁州姜成屹。”
看温元良和祁子兮四眼茫然,冯鸿羽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之前滁州不是有一位擅长作情诗的才子,还在聚贤楼闹到惊动官差,那位叫姜成轩,听说是这位姜成屹的堂兄,姜成轩素有才名,姜成屹则低调没有任何名声,此次下场大家看好的解元人选是他,没想到拿下解元的却是他堂弟。”
两人一听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问题,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也没那个好奇心关心旁人的事。
祁子兮激动过后,雀跃地问道:“既然考上了咱们是不是商量一下明年的会试?如今都十月了,棣州这边已经下雪,京城那边只怕是天寒地冻,比咱们这里还要冷得多,会试在二月,咱们若是不赶紧出发,等到那边只怕是来不及的。”
温元良若有所思地点头,“听我爹说京城那大冷的时候连门都出不去,再加上朔风凛冽,我们这边的人过去若是不适应,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冯鸿羽却是无所谓,眼里闪着坚定地光芒,“不管能不能扛,我都要去,马上就出发!”
温元良和祁子兮对视一眼,想到冯鸿羽家的情况,看他的眼神顿时满是同情。
温元良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大哥,听我一句劝,就算要出发也不急这一两天,等我回去跟我爹商量一下,再给我岳父写个信,等到了京城也好有人接应不是再说了,你就算要走也要跟冯伯伯他们说一声,收拾行李这些都是要时间的,我看我们十一月出发吧,先坐船,走运河,再转马车,这样也快一些。”
虽然天气冷,可运河上天天都有行船,结冰没那么快,若是到了十二月,估计想坐船都坐不了了。
祁子兮很是赞同地点头,“鸿羽,我也觉得现在就走太赶了,此去山高水远,路上有什么危险我们也不清楚,还需慎重才是。”
冯鸿羽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现在听了他们俩的话,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温元宏赶来的时候得知自己中了举人欢喜之余又有些失落,本以为他的能力是够的,现在看来还是远远不够,秋闱竞争如此激烈,到了春闱情况只会更严重,到时候他的竞争对手是整个大齐各个省的举人,尤其是来自江南和京城,以他现在的学问,要考中进士只怕很难,若是入了同进士他又不甘心。可科恩这种机会千载难逢,这次错过,以后竞争只怕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