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来福解决了家具的事情,一脸轻松地回到家里,顺便把温有山说的那些当笑话讲给全家听。
其他人全都听得忍俊不禁,唯有孙贺脸色有些不自然。
叶氏道:“我在温家干活也不是一两天了,那两个丫头瞧着是真的好,贞丫头做事雷厉风行,是个爽利的性子,静丫头文静秀美,看着一声不吭的,可做事从不马虎,而且这两个丫头还识字,会作画,听说还会绣花呢,这个我是没见着,不过阿宁这般精心的培养,怎么可能把女儿嫁到寻常农户去吃苦。”
现在温家的条件谁不羡慕?盯着温元贞姐妹俩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温家连给人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至于几个小子,只有老大过两年可以说亲,结果人家直接弄回来童养媳,这不是绝了大家的念头是什么?
李氏听说两个丫头这样好,心里也高兴,乐呵呵地打趣道:“照你这么说那两个丫头都能当秀才娘子了!”
在村里人看来,能嫁给秀才公那就是顶了不得的事情,能风光一辈子的。
“娘,秀才公哪里是这么好找的,就是想嫁也不一定有啊。”孙来福哭笑不得地说道,其他地方不提,他们这附近村子连个童生都没有,还秀才呢!
长辈说着笑,孙贺却是越发沉默。
孙庆察觉到弟弟不对劲,目光担忧地看向他,孙贺朝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微微摇头。
此事不再提。
温家这边,温元贞将孙来福的来意转告陈宁雅,雀跃地垫着脚尖,撒娇道:“娘,我已经答应了孙大叔,您就让我试试呗,让我也感受一下挣钱的乐趣。”
从房里出来的温元良正好听到这话,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见温元贞恼羞成怒,这才改口道:“我家大妹妹胸有大志,不错不错。”
温元贞气得脸都歪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瞪着温元良。
温元良讪笑着赶紧遛回书房,再待下去他妹说不准得朝他扑过来。
陈宁雅莞尔看孩子们打闹,轻声说道:“既然你都答应了,我也不说什么,不过人家是要成亲的,花样可不能太过随意,你回去画几张我挑看看。”
“遵命!”温元贞欢快地跑了。
陈宁雅的眉头微微拧起,半晌才缓缓松开,无声地叹了口气。
没过两天,温元良兄弟三人回了县城,换来了红纱,好不容易歇上两天的温有山又忙着给孙庆打床,因着孙来福过来帮忙,温有山都没收钱的,甚至还免费送了四把椅子,不管是床还是椅子,全都是花了花开富贵,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的花样,看着就喜庆。
东西打完,孙来福屁颠屁颠地直接搬回家去了,因着这些花样都是温元贞花的,孙来福惊叹至于,对后面要画的家具越发有信心了。
此事过去没几日,冰雪开始消融,明明前一天村子还是一片雪白,积雪深厚,第二日村庄变了颜色,积雪消退了大半,路上的泥土都露出来了,山也跟着变了个颜色。
温有山每天都要在院子里站着往山里看几遍,估算着进山的时间。
陈宁雅却道:“与其赶着进山不如趁这两天闲着带我去县城一趟,咱们也好把人买了,这回我打算多买两个人过来,跟你一起去赶海。”
这事陈宁雅之前就在考虑了,之前温有山一人赶海没什么问题,可现在家里的摊子越铺越大,温有山一个人就是小打小闹,别的不说,他自己忙那些连供应铺子都紧张,更别说卖给翠娘和酒楼,与其这样不如多买一些人帮着干活,多赚的那些钱就是再养几个下人也没问题。
温有山之前被温元良洗脑了几日,后面又被其他孩子时不时的开解,再加上陈宁雅说到买人淡定从容的样子,他已经反思再反思,想法也从最初的抵触变成十分的支持。
“既然要买,不如你也给自己买个婆子,好歹能帮着你跑腿干活啥的,免得你那般辛苦。”
以前温有山不知道,经过这两年他也算是看出来了,那织布是真的累,尤其是长时间坐着干活,他娘子时常腰酸背痛,他有心想让娘子别织布,可家里的情况又不允许,还是得好好挣钱,什么时候他能一年挣个几千两,到时候绝对可以理直气壮地让娘子享福。
陈宁雅嗔怪地睨了温有山一眼,心下却是极其甜蜜,夫妻之间,就是要这般互相体谅,互相关心,互相扶持,日子才有奔头。
两人一路温馨低语,有说有笑地抵达县城。
温有山先把陈宁雅送得到温时初休息,两人吃了东西,缓过劲儿来才跑人伢子那边。
这地方他们如今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看到什么都不会太过惊讶,同人伢子说了他们的要求后,人伢子领了一群人过来。
因着陈宁雅面色肃然,人伢子知道对方不好惹,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没了人伢子捣乱,陈宁雅买人的事进行得很顺利,这回她特地挑六个身子看起来强壮又有些三脚猫功夫,性格忠厚老实的汉子,差不多都是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三个光棍,一个拖着四十几岁的老娘,一个有六岁的女儿,还有一个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看起来有些吓人。
除了这些人,陈宁雅又买了两个十来岁的小子,同家中的书砚一般,以后三个儿子一人一个小厮。
其他人也就罢了,温有山搞不明白为何陈宁雅还要那个脸上带着伤疤的汉子,看着凶神恶煞的带出去岂不是吓人?
别说温有山不明白,就是伤疤脸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去之后,陈宁雅先是说了一番训斥的话,见伤疤脸所有的表情都写在脸上,茫然又呆蠢,跟他的凶恶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忍不住笑出了声,“有什么疑惑问就是。”
伤疤脸憨憨地干笑道:“我就会想问问夫人为什么愿意买我。”
众人齐齐看向陈宁雅,她却淡定地呡了呡茶,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蒋大义。”伤疤脸不假思索地回道,声音洪亮,将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