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卓华这么说自然是在逗顾夭夭的。
顾夭夭想知道的,他必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恭王殿下所嘱咐的事,那是转头就告诉了顾夭夭。
告诉了她,叶卓华他们推开那扇门,到底看到了什么!
听了叶卓华的话,顾夭夭自觉得,格外的震惊。
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当初未来的天子,竟然,竟然同个女子一般,做那样的事。
一直以为,是废太子宠着常大人,万万没想到,竟是反过来了。
有这般癖好,便就已经为天地所不容了,更何况,他还那般卑微。
果真,是皇家的耻辱!
是不能为外人道也的耻辱!
顾夭夭的脸色突然一变,新太子必然是要维护皇家颜面的,那么,胡月娘在这里头又是什么角色。
或者,她亦早就知晓了?
对于胡月娘,顾夭夭自是想要护她一命的。
叶卓华看出了顾夭夭的担忧,不以为意的将她拉在自己的怀里,“有冯家姑娘在,胡女官出不得事。”
颜面固然重要,可是妻子,该是高于颜面的。
新太子就算动了杀意,也不会越过冯知微的,只要冯知微不点头,胡月娘自是出不得事。
“明日,等着我一起,让府医请平安脉。”叶卓华抬起手,帮着顾夭夭顺着头发,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
顾夭夭猛地转头,“你是怎么了?”
怎么想起来让府医再把脉了,莫不是不止受的这些皮外伤?
看顾夭夭一脸的紧张,叶卓华低低的笑着,“我这三天两头的受伤,也不知道老是要用药,对于身子有没有什么损害,总是让府医调理调理。”
声音,自是越来越低。
手很自然的就放在了,顾夭夭的小腹上。
如今大局已定,他们也该想想自己的事了。
夫妻俩同时调养,等着,挑选个合适的时间,要个孩子吧。
顾夭夭的脸微微的红了,“等待新帝登基,还有许多事要做,你这人,成日里想的什么?”
旁人,高兴这明君出世,叶卓华却是想着,终于可以安心的要孩子了。
叶卓华哼了一声,“就算是有许多的事要做,但也不能让我再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了吧?”
只要不受伤不用药,便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今日,原是该累了,可是两个人心中的石头都落了下来,坐在一起闲聊,一直到打更声传来,这才准备歇息。
原想着昨夜睡的晚了,清晨会起不来,天还未亮,叶卓华便起身了。
看着旁边睡的安稳的顾夭夭,叶卓华心里满满的柔情。
俯身,将唇印在顾夭夭的额头上,怕将顾夭夭吵醒,只匆匆一点,赶紧起身。
外头周生已经等着了,叶卓华出去的时候,看着周生今日还换上了一套新衣,叶卓华微微挑眉,“今儿个是你,什么重要的日子?”
周生咧开嘴一笑,“今日是新太子头一次上朝,新君新气象,小的也沾沾喜气。”
叶卓华在外人眼前,同新太子好像没什么交情,可周生知道,新太子能有今日,多是叶卓华的功劳。
叶卓华如今,可算是真真的新贵了。
京城,任何人家都比不上。
再来,顾夭夭都敢冲着新太子发脾气,周生想想便觉得腰杆都比任何人都硬。
大有一种,连他都是皇亲国戚的感觉。
叶卓华扫了周生一眼,“将你的尾巴夹紧了!”
虽说知道,周生也就是在自个院里随口的话,可叶卓华还是提点了句,让他千万小心,莫要将这事给传出去。
昨日虽说好些人都受伤了,可是上早朝的时候,却没有一个选择休沐的。
册封太子需要钦天监选日子,可是圣上金口以开,如今恭王依旧被人称之为太子。
新太子看见下头站着的众人,自是要安抚一二,尤其,昨日不幸遇难的官员,皆要好生的安慰。
受伤的官员,新太子也赐了滋补的药草。
至于废太子,仰圣上之口谕,着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回京,至于东宫妃嫔,若是想要回自己的府中的,赏白银百两,带回家中好生的安置。
至于不想离宫的,便另辟宫殿养着便是,只是,太子已经被废,她们也算不得妃嫔。
另,得圣上旨意,文候于社稷有功,恢复其爵位,华夫人依旧为正一品夫人,而如韵郡主,特封为如韵公主,郡马为驸马,一应皆以皇室嫡公主为准。
对于这个命令,众人还是很惊讶的,没想到,皇帝竟然还念着文候。
更没想到,如韵郡主会有这般造化。
不过,文候已经去了,家中就这么一个女儿,封的再高自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来,不过就是朝廷发些俸禄便是了。
封完如韵这边,自少不得冯皇贵妃,便追封冯皇贵妃为孝贤纯懿皇后,靖郡王也重新追分为靖王。
有废太子做的这些糊涂事,靖王似乎也没那么让人厌恶,下头人念完圣上旨意,也没人再说着劝谏的话。
皇帝要封的人都封完了,便该新太子下命令了,“如今,虽然入春,可百姓下地的种子都还没有挑选,着令户部立即开仓,为百姓谋求来日安康,宫中以本殿为首,将食素百日,为冬日里受难的百姓祈福,为来日的安康,省粮。”
“殿下圣明!”众为官员全都跪了下来。
还记得当初废太子掌权的时候,第一件事不是想的百姓,而是册封官员,玩弄权术。
就这么几句话,大家都觉得,新太子比前头的两位,都强。
说完难民的事,新太子便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停在了冯将军面前,让人将冯家昨日交上的兵符还了回去,“冯家一门,护我国威,于社稷乃是天大的功劳,往后,以后劳烦将军,继续守我国门,护我百姓。”
话,说的敞亮。
冯将军双手抱拳,“为兵则,护家园义不容辞,只是这军,是天子之军,是百姓之军。”
而,不是什么冯家军。
新太子含笑着点头,“本殿,信得过将军。”
那兵符,到底塞在了冯将军的手中。
武将说完,而后又走到了韩大人跟前。
他站定后,双手抱拳,微微躬身,“本殿,为天下百姓请命,恭请先生为相,不知先生,可愿意操劳?”
韩大人是大儒,其实并不适合当官,可是,如今朝堂的文臣却没有任何人能压的过韩大人。
即便叶卓华的功劳天大,可是太过于年轻,若拜他为相,怕是朝中会有人不服。
废太子昨日也拜了韩大人,可是却是没有尊严的求庇护,而新太子这一拜,似有江山之重。
韩大人没想到,新太子会做这般举动,毕竟他昨日是护着废太子了。
他也瞧的清明,朝中年轻一代的官员,有新太子的人。
他以为,新太子最先提拔的,必然是他自己的人。
“这,老臣难堪重任。”韩大人,总是不会一口应下,或者觉得,新太子或许只是为了随口说笑罢了,在众人面前,做做样子。
看韩大人没有应下,太子唇间带笑,“先生的学识,大佑学子无人不知,莫不是先生也是要等着本殿,三顾茅庐才肯出山?”
虽说这话听着是一句戏言,可为臣者自不能拿捏,而后赶紧将身子躬的更低,“殿下说笑。”
“既然先生没有这个意思,那本殿便当先生应允了,韩相爷!”声音微微抬高,这事便定下来了。
这般,文武大臣,皆安定了。
六部各司其职,文以韩大人为首,武以冯将军为先,朝中渐渐清明。
大员已定,新太子便就该关心科举之事,翰林院这边尽快拟出科考题目,最后由得新太子钦定。
因为官员缺的严重,这一次新太子便言,想考者,皆可考。
便是不需要向从前那般,非要一级一级的往上考才有资格,这般一来,翰林院那边必然很忙。
新官员没上来,这些老官员那得一个顶俩的做活。
不过,因为新太子清明,大家都觉得,有个奔头。
明明第一次上朝,可新太子心中早就抱负,很快便交代完了,原本以为今日会下朝晚了,没想到可以按照以前的时辰。
不过,下朝的时候,太子特意让顾明辰留下。
皇帝现在是没有能力掌管朝堂,这御书房便就让了出来。
被下头人推着进来,顾明辰原本是要让人扶着起身见礼的,可却被新太子拒绝了,“你身子不方便,就莫要讲那般多的虚礼了。
新太子说着,拿起了左手边的册子,“你的这篇治世,本殿在封地的时候,便让人抄了手本过去,里头见解独到。”
而后抬头看着顾明辰,“六部之中,只有吏部尚无掌事尚书,顾卿以为如何?”
就废太子提上的那个什么孟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莫要说想什么法子治理朝堂了,便就是吏部的门朝哪开的,估摸那边也说不出来。
在新太子眼里,他自然算不上一部尚书。
顾明辰坐在轮车上,微微的低头,“恕臣愚钝。”
有些话,新太子既然问了,自然是有主意了。
虽说,因为叶卓华的关系,顾明辰也是新太子的人,可是终究私下没有接触过,说话自然不会那般随意。
看着顾明辰有些拘谨,新太子忍不住笑了一声,“顾卿莫要紧张,在这一点,你要同你的二妹学习,当日可将本殿,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这话,自然是夸张,从前新太子虽是恭王,那也皇亲贵胄,顾夭夭再动怒也不可能这般没有分寸,不过,新太子既然提了,顾明辰总要说一句,“二妹无状,冲撞殿下,万望殿下开恩。”
不过,因为提起了女眷,倒是让这屋子的气氛,没有那般紧绷。
新太子笑着摆手,示意自己并未在乎,而后挑明了自己的心思,“本殿,自是属意你来做这一部尚书,名正言顺的为本殿,把好关,只是,光靠一篇治世是不够的。”
新太子并非废太子那般,随意的按照自己的喜好,去提升官员。
凡事,都要有个理据。
二品尚书那可是朝廷重臣,玩笑不得,就算再有通天的本事,单凭他的年龄,也没有资格坐这个位置。
叶卓华那边,新太子也有私心,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又是从前便提上来的,便就故意不动,让他继续稳坐刑部尚书之位。
可顾明辰这边,太子既然想提,总要有个由头。
但是,吏部缺尚书,却不能成为理由。
这般一说顾明辰心中便明了,太子想提自己,却又没有理由,单独唤自己过来,自不可能是故意要安慰。
想要名正言顺的坐到尚书的位置,只有一个法子。
顾明辰深吸一口气,而后终是开了口,“布珍公主蕙质兰心,屈居为妾实属不妥,臣肯请殿下,允许臣抬公主为继妻。”
新太子上位,自是要为国谋福,如今大佑刚经历天灾,自然不可以再开战,既然突厥有了诚意,那么大佑也该以礼相待,突厥的公主为妾,这种荒唐事,自然不能再出现。
“顾卿为大佑所为,本殿铭记于心。”话,自不必多言,顾明辰与胡氏的事,新太子也知道一二。
如今,科考在即,一个吏部侍郎自然没有资格,主管这么多官员调派的事,只有尚书才名正言顺。
顾明辰这个妻,是为国而立。
这些,新太子自然是懂的。
有新太子这一话,顾明辰的心里一颤,仿佛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昨日下了雨,今日虽说露了太阳,可云依旧不少。
顾明辰被人推着出宫门的时候,很意外的看见,韩大人没走,看在他在外头度步,似乎是在等谁。
“老师。”顾明辰到了跟前,总要先打招呼。
韩相看到顾明辰过来了,而后让跟前的人都退到一边,看韩相是对自己有话要说,顾明辰便让自己的人也都退开了。
“我昨日回去仔细的想了想,在废太子的事上,你顾家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声音,说不出的冷。
废太子能在这么快的速度内,便做了这么大的错事,于在顾家那次,脱不了干系。
可以说,顾家发生的事,是废太子的导火索。
之前他没细想,可现在似乎一切都清明了。
怎么,就那么巧。
对于韩相的质问,顾明辰却没有反驳,轻声应了句,“老师,慧眼。”
韩相听着顾明辰竟还敢直接承认了,手指着顾明辰,“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与之前对靖王不同,太子在众人眼里,那便就是天道。
韩相从前最看重的便就是顾明辰,此刻眼中都是失望,“我平日里教你的,你是都忘了吗?”
读书人,莫要将名利看的太重!
眼,缓缓的闭上,“你,太让为师失望了!”而后转身,离开。
那宽大的袖子,带起来的风,却正好甩在顾明辰的脸上。
顾明辰坐在轮车上,看着韩相离去的背影,唇间带着一丝苦涩,“先生是为国受命,乃是真正的大家,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与先生,同日而语?”
废太子不倒,他们何以见天日?
他,始终做不到真正读书人那般,淡薄,身上的戾气,自也是有的。
他始终不只考虑国家大义,他希望,顾家上下,均安康。
叶卓华这边不知道新太子留下顾明辰是要做什么,有些不放心,便在外头的马车上等着。
看着韩相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叶卓华微微叹息。
有一瞬间,觉得这些人所谓的大儒有时候矫情虚伪的很,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出头,看顾明辰无碍,便就回去了。
顾夭夭这边,听闻顾家昨日被御林军袭击了,便赶紧过来瞧瞧,听闻布珍公主亲自守着,心中自是感激。
等着顾明辰回来说,要将布珍公主抬为正妻的时候,说不上为何,顾夭夭总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便是连老太太,也含笑着点头。
无论布珍公主是哪里的公主,可既然嫁过来的,肯定不能说休便休了,既然注定是要纠缠一辈子的,与其别别扭扭的生活在一起,倒不若像是一家人一般,好好的过。
看见老太太的表情,顾明辰自然知道老太太想的什么,可是他终究是要让老太太失望了,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这要将突厥公主抬正,总是要重新送去给突厥文书,还要让钦天监重新选定日子。
新太子如此重视突厥,自然顾明辰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他做吏部尚书,也名正言顺。
便就是韩相,也说不出一二来。
顾瑾,在顾家的地位,自也就更高了。
说是之前上学,还同贵家子弟起过冲突,后来,许是那些孩子家里嘱咐了,对待顾瑾也都恭敬。
毕竟,在布珍公主肚子里没有孩子之前,顾瑾便是顾家唯一孙子辈的人。
父是尚书母是公主,身份,自是高贵。
这日子总也不经过,尤其是新太子励精图治,竟有当年圣上的影子,处事果断全面,不过月余,大家都看到了新太子的能力。
圣上身子本就是吊着,如今也算是放心了,便下令传位于太子,自己安心养病。
新太子惦记着科考的事,便想着登基大典安置在科考之前,到时候也不会分心,而封后大殿,与登基大殿同时进行。
帝后二人,同时接受众人的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