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赤弘一连被打了好几天,最开始军官们还以为这小子找不到活干,想来继续挖矿,但在周围连着转了好几天也不开口询问,满是怨毒的眼神,这些未经沙场的军官们竟然害怕起来,也不知道害怕一个孩子什么,总之肯定在记恨他们这群人,于是纷纷出手将赤弘揍了一顿。
矿场是岐王朝一个主要收益来源,被很多人惦记,不能出任何问题,军官们手上都留着分寸,不致命也不致残,只会让赤弘伤筋动骨些时日。
然而这些军官们低估了赤弘报仇的心,一个长期吃不饱饭瘦弱的孩子,扛着筋骨的疼痛,偷偷潜进军队的伙房,将一大包泻药放进饭缸里,第二日整个军队都乱了起来,全都在找厕所,甚至漫山遍野蹲满了人。
也不知为何,军官们立即想到前几日在周围晃荡的赤弘,而赤弘此时早已离开了这个郡县。.qqxsΠéw
整只军队被孩子搞得拉脱了相,事情也不怎么光彩,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对军队而言,克扣铜币仍会继续,赤弘不过是个过客,而对赤弘而言,报仇的快感,在内心里疯狂蔓延,像一棵茁壮成长的大树,对整片大地宣示着主权。
赤弘毕竟年少,找不到什么正经工作,不会武功也不会写字,只能到处打零工,赚取可怜的铜币,吃了上顿,找不到下顿,而且只吃得起馒头,稍微贵一点的包子都吃不起,经常坐在包子铺旁边闻闻肉香,从未吃过肉的赤弘,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即便做梦也还是馒头的平淡,不明白为什么包子铺里传出来的味那么香。
“好吃!好吃!”
第一次,赤弘忍不住了,包子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一般人都不会防范,赤弘晚上翻过包子铺的院墙,偷了几个白天剩下的包子,第一次吃到肉包子,赤弘感到浑身都在颤抖,即便是凉的,那种味道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
这一夜,赤弘睡了一个好觉,梦到了吃包子,热腾腾地包子,这种感受太过瘾了。
从此以后,像着了魔般,一到晚上,赤弘就翻进别人的院子,偷吃偷拿各种东西,渐渐地,吃喝已经不能满足内心的欲望,开始偷那些贵重的金银,可这些不比包子,即便丢了一点,主人也会翻遍整个房间,还会报官,请人来调查,赤弘不是什么专业的盗贼,弱小的身躯翻墙很慢,很蹩脚,很快被人发现,九州风俗,不管谁抓到盗贼,在报官之前都会狠打一顿,官兵也不会追究,即便赤弘是个孩子,这顿毒打也少不了,第一次被抓到,赤弘被打断了一根肋骨。
第二次被抓到,打断了三根手指。
第三次被抓到,脚掌和手掌都被打断。
此刻赤弘内心的欲望被剧烈的疼痛和恐惧所抑制,不敢再偷了,重新过回打零工赚钱的日子,可一个孩子力气也不大,能赚多少钱?
辛苦一日,不过三、五个铜币,想吃饱只能吃馒头,多一块肉也买不起,要么忍着,要么买两个包子尝尝肉鲜,但这很难填饱肚子。
如此穷困的生活,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艰难了些,内心的欲望像被压住的弹簧般,逐渐朝一个奇怪的方向弯曲,对眼前的人和物充满了憎恨和不信任。
“偷,我叫你偷!”
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拿鞭子狠狠地抽在赤弘身上,身体的需求,对肉的欲望让赤弘忍不住偷了两个包子,刚咬几口,就被人发现,因为卖包子赚不了多少钱,处于最低层,即便小贩身高体壮,还是会受到欺辱,此刻一个如乞丐般的孩童出现在面前,正好成了泄愤对象,区区两个包子,赤弘被抽了三十多鞭,不仅皮开肉绽,浑身冒血,还导致气血不足,身体软弱无力,像狗一样颤颤巍巍地滚离了包子铺。
这样的生活,像一个罩子般将赤弘罩在了里面,来来回回,怎么走也出不去。
赤弘躲在角落里养伤,养好了就去打工,馋肉了就偷,被抓后,继续养伤,如此循环过了几年。
小小年纪混迹久了,总算摸到一些规律和方式,帮别人办事更容易赚钱,特别是那些江湖门派。
赤弘不知道自己踏进了一个更黑暗的地方,还以为找到了什么光明的出路。
赤弘帮一个江湖门派盯梢,赚取了一百个铜币,这笔钱可以买两只鸡,剩下的钱也足够吃包子吃到饱,远比干活好赚多了。
“帮我盯住这个人,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是,大人!”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给了赤弘第二个任务,盯人不用特殊能力,也不怕被抓,反正都不认识,这么容易的事能轻松赚一百个铜币,对赤弘而言,简直跟送钱没什么分别,满足身体和内心欲望的同时,赤弘放下了尊严,对大汉毕恭毕敬,生怕那天不用自己,回去过吃不饱饭的日子,舒适久了谁还想受罪?
一个身穿锦衣的人,徒步离开酒店,赤弘赶紧跟了上去,两人越走越远,逐渐离开官道,走向杳无人烟的荒郊。
突然,锦衣消失了,就在赤弘模模糊糊揉眼的时候,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糟了!”
跟丢了!回去怎么交代?
“你是什么人?”
“咳咳!”
一只手忽然从背后出现,掐住赤弘的脖子,原来锦衣早就发现赤弘跟踪,故意引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好方便行事。
“我、我…………”
如此力道,远超普通人,被掐住脖子的一瞬间,赤弘感受到一种比以往多数倍的恐惧,这个人恐怕不是想打自己一顿那么简单。
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什么来。
对方见赤弘是个孩子,还不会武功,便松了手,一脚将赤弘踹到对面的树上,顿时胸口骨骼碎裂,塌下去了一块,血止不住地从嘴里喷出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
锦衣还以为问题不够清楚,问了第二遍。
“我叫赤弘,别人雇我跟着你!”
赤弘不明白什么人是什么意思,感受到言语间的冰冷,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谁让你跟着我的?”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
“什么?竟然是他!”
锦衣对这个答案很吃惊,因为那个络腮胡子跟自己是一伙的。
难道…………
“滚!”
一脚将赤弘踹倒,然后匆匆离开,并未下杀手,一来对孩子不值当,二来还需要证明一下,为什么要监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