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先前的事情,舒久珵长了记性,他担心自己不懂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会一个不注意就被坑了。
所以,他后面全程跟在赵景珹的身边,要是赵景珹有事离开,他就跟在赵宏阔身旁,不给别人接近自己的机会。
同时跟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和其他人交谈、应对,他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然后再观察他们的态度,来确定哪些人是友善,哪些人是和他们对立,哪些人可以相交,哪些人只能是面子功夫……
赵宏阔注意到了他这一行为,于是便主动给他详细的说起了这朝臣之间的关系和各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然有些联系能明说,有些就只能靠意会,靠自己去琢磨,所以,赵宏阔不会去说得太详细,让舒久珵慢慢的去悟。
然后,赵宏阔还会带着舒久珵到熟人面前打招呼,把舒久珵给介绍出去……
这一趟下来,舒久珵觉得这比打仗还累,这人际关系怎么可以复杂到这个地步!
看着没关系的人,背后竟有这么那么深的联系,看着关系很好的人,背后也可以有那么多利益的牵扯。
舒久珵觉得自己的脑容量有些不太够,很庆幸自己当初没选择入仕,而是选择了从军。
要不然他以后得经常和这么多关系复杂的人打交道,说不定到时候,他被算计了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在听了一会儿后,舒久珵便让赵宏阔先暂停一下,好让自己缓缓,消化一下,然后再加深一下印象,以免自己给忘了,那赵宏阔也就白说了。
对此,赵宏阔也不勉强,“现在记不住没关系,心里有个大概的印象就成,这事急不来。”
这才刚开始,以后有得是机会,他可以慢慢和舒久珵说,而且现在说再多,也没太大的用处。
说着,赵宏阔想着时间快到了,便催促舒久珵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然后又嘱咐了几句,“宫宴满上就要开始了,等会儿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可要小心着点。”
舒久珵连连点头,应道:“外祖父,我知道的,我会小心再小心的。”
他在军营待了两年,又上过战场,和以前不一样了,绝地不会像以前那样傻不愣登的。
说完这话后,他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好好的坐着。
他的位置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就在中间,和赵明威的旁边。
这一坐下,舒久珵就感觉到周围的人,看着他的模样有些不太友善。
虽然他们的表情和他来之前没太大的变化,可眼神里有那么一些细微的变化,若有若无的不满和敌意,在军中待久了,警惕性十分高的舒久珵能清楚的感觉得到。
一开始,他有些不太明白他们的不满和敌意从何而来,直到有个人耐不住,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话。
“有些人命就是好,就得了那么一个小小的功劳,就可以和我们坐到一样的位置上。”
本来,舒久珵只是在与北漠的一仗上,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功劳而已,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别说是坐到这个位置上了,甚至他连来参加宫宴的资格都没有。
但架不住他舒久珵有一个当摄政王妃的姐姐,背后还有实力雄厚的外祖。
所以即便他的父亲犯下重罪被流放,他依旧可以不受影响,可以轻松得到别人要努力很久才能得到的东西。
听着这话,舒久珵顿时就明白了别人对他的不满和敌意从何而来,原来是羡慕嫉妒恨啊!
不过,舒久珵并没有在意,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淡然处之。
一旁的赵明威见了,心中甚是惊讶,然后便凑了过去,小声的问道:“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
舒久珵反问:“我要有什么反应?”
赵明威想了想,道:“这要是搁在以前,你早就炸了。”
少年的自尊心一般都很强,不仅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无所不能,还希望靠着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地来,不靠其他人。
要是努力过后,还被别人说自己是靠家里人,那么在自尊心的作祟下,多数会气愤,然后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来。
赵明威以前就是这样,遇到这样的情况时,他差点和别人打起来,后来他还是在自己父亲的开导下,才慢慢的改变了心态。
他以己度人,再加上对舒久珵的了解,便觉得舒久珵在听到这样的话后,应该会有很大的反应才对。
他都做好了要拉着舒久珵的准备了,可没想到舒久珵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没听到他们说的话一样,这怎么能让他不惊讶。
对此,舒久珵很坦荡的说道:“虽然他们说得话不好听,但那是事实啊,我的确是靠家里的人才能出现在宫宴上,然后被安排在这个位置上。”
一听这话,赵明威便愣了一下,而舒久珵接下来说得话,更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且家里人有本事,我能靠着,这也是我的一种实力,这能让我得到更多的东西,能让我走得比别人顺,我为什么以此不耻,我又不是傻的!”
虽然这对很多人来说都不公平,但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公平,每个人的起点都不一样。
要是他为了所谓的公平,放弃这些资源,和别人一样从头开始,别人或许会赞他一句有骨气,说他有魄力,但更多的是说他蠢,说他傻!
舒久珵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才,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所以他原本拥有的东西,除非是脑子摔坏了,才会想不开要放弃。
至于别人的看法,他又为什么要在意,他们这么说他,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和自己一样的家室,不能靠着,所以才会羡慕嫉妒恨。
听完舒久珵的这一番话,赵明威愣了好一会儿,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舒久珵说得很有道理,也没有错,但这样的事情,自己心里知道不就好了吗,这么坦荡的说出来,很招人恨的。
难道舒久珵没发现,刚才那些看他目光不友善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再遮掩什么,明晃晃的就把自己的不满都表现出来了。
这么想着时,内侍官的通报声从远处响了起来。
听着声音,宝合殿的人也顾不得在时交谈寒暄,一个个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一起行礼。
“众爱卿平身,今日是宫宴,大家不必拘礼。”
穆清岐简单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让人落座,然后宴会开始。
等朝臣人纷纷落座后,宫人们便把膳食都一一端了上来,穆清岐便说起了今日宫宴的正事。
“此次与北漠一战,能大获全胜,安北都护,安北将军的功劳甚大,朕感激不尽,今日设宴犒劳诸位,诸位可要尽兴!”
穆清岐说了这么一通感激他们的话后,便举起酒杯,敬了他们一杯。
赵景珹和蒋毅等人连忙起身,以示敬意,然后又说了些恭维穆清岐的话,其他的朝臣也附和着,你来我往,尽显君臣之谊。
一时间,这宴会很是热闹。
穆清岐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然后便开始对此次与北漠之战的功臣们论-功行赏,赏钱的赏钱的,升官的升官。
赵景珹和蒋毅两人没有升官,只是得了很多的赏赐,不过他们的夫人,被封了诰命夫人。
碍于赵家的权势过大,穆清岐十分不愿意给赵景珹升官。
赵景珹不升,那么蒋毅也不能升,所以穆清岐就只能是给他们一些赏赐,以及和封赏他们的夫人。
赵明威和舒久珵也得了一些赏赐和夸赞,之后就没了。
虽然他们得到的封赏没什么太大的实质性,但是在众人面前赏赐,而这宴会也主要是为犒劳慰问他们,这一时间让他们风光无限,备受瞩目。
舒久安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不痛快。
明明穆清朗才是这一战的最大功臣,可是却被穆清岐忽视的彻底,都不曾提起,仿佛穆清朗从未带兵去过北境似的。
穆清岐即便不封赏穆清朗,也总该是要提及一下的吧。
他就这样把穆清朗给忽视得彻底,提都不提,真的很让人舒久安火大,但不得不忍耐。
太后也对穆清岐此举感到不满,心里也担心穆清岐如此把穆清朗给忽视得彻底,会让穆清朗心里不痛快,也怕那些人见他们兄弟不和,而生出了不好的心思,所以委婉的提醒一下。
“圣上,你莫不是还忘了一个人?”
听着这话,穆清岐愣了一下,然后这才笑了起来,“朕差点忘记了,此次与北漠一战,可是多亏了摄政王,差点忘记了,清朗莫怪。”
说着,穆清岐便端起酒杯,敬了穆清朗一杯,然后又说了些好话,给了些赏赐。
穆清朗也配合穆清岐,两人依旧是一副好兄弟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和的样子。
见状,有些人心里刚刚生出来的一些小苗头,很快就掐掉了。
不过穆宸在底下看着,心中有些怀疑,随后,他便不着痕迹的观察着。
这论-功行赏的事情过去后,这宴会也就继续进行下去,大家吃吃喝喝,然后看看歌舞表演,和以往的宫宴差不多,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舒久珵看了一会儿歌舞表演后,便觉得无聊,加上身边也没什么可说话的人,然后他就一个人专心的吃喝。
这一个不小心,他就喝多了,于是他不得不起身出去放放水。
在女宾席位的舒久宁看着他起身离开后,也找了借口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