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闵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是个什么情况,舒久安一清二楚。
她派去盯着舒闵的暗卫,每日都会把舒闵遇到的事情告诉她。
舒久安很佩服赵宏阔的手段,不同于她给舒闵找的麻烦,她是让舒闵在意的权势受到影响,直接往他最痛的地方戳。
而赵宏阔则是在舒闵日常生活上给他找麻烦,那些事情不会让他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却会让他受尽折磨,让他身心俱疲。
再加上舒久安之前找给他找的麻烦,会让他的情况更加的糟糕。
舒闵这段时间都在圣上的责令下,闭门思过,在大理寺的一切事务都交由大理寺的二把手,大理寺少卿来做。
当然,也包括复查他之前办的那件冤案。
在朝为官,多数人都希望往上升,这当了二把手,就一定想当一把手。
大理寺少卿对舒闵的位置,也是有想法的。
只是因为但在这件事之前,舒闵的表现都很好,还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婿,女儿也成了摄政王妃,大理寺少卿觉得自己多半要熬个十年八年的才能有机会,所以便一直安分守己。
可没想到现在居然把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而且大将军府和摄政王妃似乎都没有有要帮舒闵的意思。
这让他觉得自己升迁的机会就在眼前了,所以对此很是上心,十分的努力的复查案子。
同时,他也希望舒闵在这件事还做了些别的事情,然后他能一起查出来。
最好,能把舒闵从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拉下来,换自己上去。
大理寺少卿的办事效率还是快的,最近都查出了不少线索来。
舒闵十分关注这桩案子的进度,很担心对方查出什么来,这一知道大理寺少卿对这个案子的态度,以及查到的线索,整个人就变得十分的紧张和焦躁。
偏偏他被责令闭门思过,很多消息不能及时知道,也不能及时的做出安排。
而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又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让他一时间难以应付。
因此,在这段时间,他是受尽了折磨,身心疲惫。
在房子塌了,差点把他给活埋了之后,他一时间承受不住,这么病了,病情来势汹汹。
在听闻这个消息时,舒久安便没有在继续看热闹,便让人套上马车,准备了些礼物,回舒府去看望他。
毕竟舒闵是她父亲,在这么一个情况下,她若是不闻不问,那旁人必定是要说闲话,然后指责她不孝。
舒府请了不少工人来修缮塌了的房屋,导致这舒府里尘土飞扬。
舒久安一进去就不适的咳嗽了几声,之后,便用手帕捂着口鼻,隔绝那些尘土。
郭青芸见她这个样子,便一脸歉意的说道。
“王妃不好意思啊,那屋子前日塌了,今日便雇了些工人来收拾,这灰难免有些大,你多担待,咱们往这边走,”
郭青芸一边说,一边带着舒久安往另外一条路走,能避开灰大的地方。
那坍塌的屋子是舒闵平时独自歇息的地方,在前院,从大门进来,走一会儿就可以看得到,是避不开的,想要完全避开除非是走后门。
但舒久安是王妃,又是舒府的大小姐,回来了怎么可能走后门,所以只能是稍微委屈一下。
舒闵自己歇息的地方塌了,需要在修缮,他又不能睡书房,所以也就只能是在郭青芸的竹苑歇下并养病。
一踏进竹苑,舒久安便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舒久安明知故问:“父亲的病很严重吗?他身体一向很好,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老爷的病也不是很严重,就是心神过于耗费,忧思过重,加上邪风入体,就病倒了,大夫说他需要仔细静养,切勿太劳心劳力。”
这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郭青芸也不太好说,总不好把舒闵这些日子的遭遇给说出来,所以郭青芸就只是把大夫的诊断给复述了出来。
毕竟舒闵这些日子遭遇的那些事情感觉有些邪乎,这舒府上下别人都没什么事,唯独是舒闵遭了秧。
就算是和他挨得很近,遭殃的也只会是他,别人不会受到牵连。
比如前几日舒闵在郭青芸的竹苑歇下时,他们的被子里钻进了蛇虫,但那它们只缠在舒闵身上,也只咬舒闵。
而郭青芸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别的什么事都没有,很奇怪。
舒闵怀疑是有人在故意整他,而是派了下人去查,也派了护卫保护自己,但都没什么用,该出现的事情都会出现,下人们也没查到人为的迹象。
他们当然查不到人为的迹象,赵宏阔行军打仗多年,有得是办法抹去痕迹,更别说舒久安派去盯着舒闵的暗卫,也会暗中帮忙,那更是让人查不出来什么。
让他们以为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舒闵做了亏心事,撞鬼、撞邪了。
郭青芸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这些日子她和舒闵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某个角落里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让她的后背凉飕飕的,汗毛也都一根一根的竖了起来。
郭青芸觉得邪门得紧,都有些不太敢靠近舒闵,怕被舒闵给牵连到。
舒闵来她的竹苑养病,她心底里也是不愿意的,但也容不得她说不愿意,只得硬着头皮的照顾舒闵。
索性这两日,还算是太平,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舒久安将郭清芸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心里明镜似的,但面上依旧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等进了屋里后,舒久安便瞧见了舒闵的样子。
舒闵脸上苍白的靠在床榻上,眼下乌青严重,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时不时的还会咳嗽几声,瞧着病得是有些严重。
他的脸上有几道细长爪痕,有些开始结痂了,有些是刚抓上去的,除了猫爪痕,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痕,左脸红肿一片。
舒闵皮相很好,即便是将近四十,也不显老,反而增添不少成熟儒雅的气质。
但现在,经过一番折磨的舒闵,整个人看着老了不少,人也变得狼狈,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他是那个儒雅有气质的大理寺卿。
舒闵这个样子,是没法出门的,幸好他现在也是在闭门思过,不然旁人看到他这个样子,该有多惊悚。
舒久安默默打量了几眼,这才开口说话,“父亲,听闻您病了,特来看望你。”
听着她的声音,舒闵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态度有些冷淡,“你有心了!”
舒久安没在意舒闵的冷淡,在下人把凳子搬来后,她便坐了下来,而郭青芸也坐在一旁。
“听大夫说,您的情况,夫人告诉我了,您要好好休养,别想太多,无论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无论结果怎样,是好还是坏,事情都会过去。
舒闵听到了她这话的意思,忍不住冷哼一声,“你说得倒是轻巧,也不知我是造了什么孽,才有你这么一个狠心的女儿。”
他到了难事,舒久安这个做女儿的就在一旁看着,明明帮他是轻而易举的,就是不愿意,不仅如此,还来气他。
以前舒久安是挺乖巧懂事,知道以大局为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怎么一嫁人了,就变得如此冷漠疏离?
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舒久安摆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鎏金包铜嵌宝白玉镯,悠悠的说道:“父亲,原来您也知道自己作孽太多,这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种恶因得恶果,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舒久安这一世就是回来报复的!
“你....咳咳...咳...”舒闵被舒久安这话给气到了,顿时便直起身体,伸手指着舒久安。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才说了一个字,就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都这个样子,手也不放下来,依旧是指着舒久安,满眼都是怒气。
见状,舒久安便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父亲,您别动怒,这对您的身体不好,先喝杯水缓缓。”
而郭青芸则上前去,一边抚着舒闵的胸口,给他顺气,一边从舒久安的手里接过茶杯,喂给他喝。
但舒闵见水是舒久安倒的,逞强的偏过头去,不愿意喝。
对此,郭青芸也没什么办法,就只好把水放在一旁,先给舒闵顺气。
舒闵缓了过来后,便颤抖着手,指着舒久安,怒道:“你这个不孝女!”
舒久安叹了一口气,“自古忠言总是逆耳,我说的话父亲不乐意听,也是正常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就改,事情也许会有所转机。”
她了解舒闵的性子,就算她是真心说出些话,但在这个情况下的舒闵,是不可能会把她的话给听进去,只会觉得她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奚落自己。
但舒久安倒是没有说假话,舒闵当了大理寺卿不少年了,虽然手底下不干净,但做的也是不错。
舒久安翻出来的旧案子虽然给舒闵带来了麻烦,但不会伤到他的根本,毕竟那桩冤案他并不是罪魁祸首,所以圣上不会因此而罢了他的官。
更别说他是舒久安的父亲,是大将军的女婿,没多久舒玉璃也要入琮王府为侧妃,圣上多少会顾忌的。
再则便是,圣上很清楚,这朝堂上没有多少几个官员是完完全全干净的,若真的全部按照律法处置了,这朝堂上也就无人可用了。
舒闵若是表面功夫做得好,认错态度良好,圣上也就是小惩大诫一番,然后放过了他,以后他还是大理寺卿。
但现在身心俱疲,被怒气冲昏了头的舒闵,是想不到这些的。
舒久安在舒府待了一会儿,又和舒闵说了几句话,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后,就随便找了个不走心的理由,告辞了。
舒闵在她离开后,发了好大的火,这病情也加重了些。
而舒久安说的那些因果报应的话,让他的心情很是沉重。
他就算是不相信,但心中有鬼,也不由自主的听了进去,他忍不住去怀疑,难道这段时间自己遭遇的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因为想着这一点,当晚他喝了药睡下后,就开始不断的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