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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应道:“等徐大夫,咱们头一天去,总想跟他说说小桑想跟他学医的事儿。”

陈老汉双手背在身后,跟着李氏和闺女往屋子里走:“他出诊去了?”

“出诊去了,今晚怕是不回来了。”

李氏说着,就想到今下午的事,高兴地跟陈老汉道:“老头子,咱家小桑真能耐了!

下午一个男娃娃被蜈蚣咬了,还是咱小桑给治的呐。”

陈老汉眼睛一亮,惊得看向小桑:“小桑会治病了?”

陈小桑难得谦虚了一回:“就是帮他急救了下,他的毒还没清。”

“哎哟,那也厉害了。”李氏说起下午的事,双眼都是亮的。

“那孩子,一个劲儿吐啊吐,眼瞅着就要不行了。”李氏说得绘声绘色,“咱小桑一顿忙活,嘿,他还能爬起来跑走了。”

陈老汉听得那叫一个高兴,牵了陈小桑的手直嘀咕:“头一天就挣了诊金呐?”

陈小桑愣了:“什么诊金?”

“你给人治病了,人不得给诊金呐?”陈老汉应道。

谁请大夫看病,不得给诊金哟。

陈小桑便应道:“他跑走啦,没给诊金。”

陈老汉瞪大了眼:“还有人看病不给诊金?!”

村里人从来不敢黑了大夫的诊金。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呀。

虽说村里人有点病痛都熬着,熬一熬能好。

总有熬不了的时候。

熬不了了就得请大夫,你得罪了大夫,谁给看病哟。

去找镇上大夫?

哎哟嘿,镇上大夫的诊金更高。

李氏应道:“他一个孩子,兜里也没钱呐。”

陈小桑跟着点了头:“我还没学到家呢,不能收人诊金。”

“就是,人家孩子都被吓跑了。”李氏附和。

陈老汉就“吧嗒”烟。

肯定是没钱才跑的。

往后闺女真要给人治病,他地让几个树陪着去,不能总让闺女被人逃了诊金。

这么一盘算,陈老汉心里舒坦了。

他把小桑拽到院子角落,偷偷问小桑:“你会治腰不?”

陈小桑就去看他的腰:“爹,你腰疼呀?”

“去去去,你爹腰好着呐!”陈老汉反驳:“是你娘腰疼得厉害,白天要是干多了活儿,晚上就疼得睡不着。”

陈小桑为难了:“我还不会治腰,要不请徐大夫看看吧?”

陈老汉摆摆手:“咱家有个学医的,还找外头大夫看啥,传出去丢人。”

她脸皮厚,一点都不怕丢人。

明天她就去问问徐大夫怎么治腰。

她想问问她娘症状,丢下她爹就往厨房跑。

才跑一半,被二树媳妇喊住了。

她脚一转,朝着二嫂屋子”蹬蹬蹬“跑过去,咧了嘴问二树媳妇:“二嫂叫我有事呀?”

二树媳妇温柔笑道:“来试试新鞋子。”

陈小桑顺着坐到凳子上,拖了旧鞋子。

二树媳妇拿出一双新的红色鞋子,帮她穿上,扣上布扣子,捏了捏鞋子尖。

陈小桑用小手捏了捏另外一只脚的脚尖,空空的:“呀,大了。”

“不大,垫双鞋垫正好。”二树媳妇满意道:“明年还能穿一年。”

小孩子长得快,鞋子衣服就得做大点。要是做得正好,半年都穿不到就得换了。

二树媳妇真就翻出了一双用各色布头做的鞋垫子,帮着陈小桑垫在鞋子里,又让她试试,这下正好了。

穿上新鞋子的陈小桑舍不得脱下来,第二天穿到学堂。

傅思远看到就直哼唧:“不就是新鞋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天天都在穿新鞋子。”

一旁的三柱听得很不高兴:“我娘做的新鞋子比你穿的好看。”

傅思远很不服气,“我这是布铺的师父做的,可贵了!”

“那也没我二婶做的好看。”大柱插嘴。

二柱跟着附和:“二婶做的鞋子又好看又舒服。”

傅思远不服气:“不信让陈小桑的鞋子跟我的鞋子比比!”

陈小桑当然不怕,伸出小短腿,露出一双精致的红布鞋。

上头还用绿色的线绣了两片简单的叶子,一下就把傅思远青色的布鞋压下去了。

傅思远不服气,还嘴硬:”还是我的好看。“

陈小桑不跟小孩子计较,于是她收回脚,低头背书。

她越不吵,傅思远越生气。

大少爷一脚踩在陈小桑的新鞋子上,漂亮的红布鞋上就有了一个脚印。

陈小桑不能忍了,抓了他的裤子给自己擦鞋。

傅思远气得扯回自己的裤子,跟陈小桑嚷嚷:”我这是棉布的裤子,你都弄脏了!“

陈小桑往自己的红布鞋子一指,理直气壮道:“这是我二嫂给我做的新鞋子,你给弄脏了。”

“你欺负我,我不跟你玩了!”傅思远气呼呼地朝着陈小桑喊完,别过头,再不看陈小桑。

陈小桑一点不后悔,甚至还想再教训教训他。

不过算了,大人不跟孩子一般计较。

傅思远偷偷瞥了一眼陈小桑,见她正抱着书背,一点没跟他道歉的意思,他气得扭过身子,背对着陈小桑,暗暗发誓,再也不理陈小桑了。

他气性大,果然憋了一个上午没跟陈小桑说话。

才到午休,就见陈小桑在收拾书本了。

他再憋不住,气呼呼问她:“你干嘛去?”

“我下学了,要去学医了。”陈小桑应完,带着几个柱子屁颠颠跑回家吃午饭去了。

傅思远惊住了,随即赶忙跟出去,对着跑了老远的陈小桑喊:“你还没给我讲故事呐!”

陈小桑潇洒地摆摆手:“以后再讲。”

才说完,人已经一溜烟没影儿了。

这个以后,一转眼就是一个月后了。

傅思远上午想找她,上午她在认真读书识字;下午想找她,压根就找不到人。

于是准备晚上再找陈小桑,可阿忠阿义一个个在他耳边唠叨,要他回家。

傅思远好心塞,觉得陈小桑是个小骗子。

陈小桑一点不觉得自己是个骗子,她就是太忙了。

她一踏进徐大夫家,徐大夫便往屋子里指指:“他又来了。”

陈小桑兴奋地跑过去,就瞅见天冬无精打采地坐在床上,蔫蔫儿地瞅着她。

“你又中毒了?”

天冬有气无力道:“对呀,我又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