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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汉和陈二树听得心直跳,生怕小桑答应了。

陈小桑又不傻,可怜兮兮道:“我爹都只剩下两块肉了,不能分给你们了。”

陈二树赶忙给夹了一块肉送到他爹嘴边,陈老汉怕自己牢房的人来抢,一口咬下去,还没嚼巴两下,二树又送了一块肉到嘴边。

他就这么一块接着一块吃着,旁边的小桑还跟牢里的人聊起来了。

“我爹年纪太大了,在牢里怕扛不住,我娘在家哭了一天了。”陈小桑说得可怜兮兮的。

真正作奸犯科的人是单独关押的,这个牢房里的人也只是犯了小错。

听着陈小桑说着自家的事,他们想到自己的家人也不好受。

“你爹怎么进来的?”有年轻人对着陈老汉喊。

陈小桑给她吃肉的爹打掩护,把事儿说了。

牢里的人听得直摇头:“你大伯家上头有人吧?”

陈小桑就问:“你怎么知道的呀?”

一个老头“嗨”一声:“我们这儿不少人是这么关进来的,就说我,把一个小偷打了,转头我被抓进来了,都关三年喽。”

陈小桑惊了:“还会这样呀?”

“可不是嘛,我这牢里一个小伙子,家里牛被偷了,他来衙门报案,被抓起来了,县老爷要他家拿二十两来换人呐。”

“你们那些算什么哟,我媳妇被县城一个恶霸看上了,非逼着我和离,我不愿意,他们把我媳妇抢走了,我都关了七年了。”

有人嗤笑:“老子从县太爷来就被关了,都九年多了。”

众人被关起来的理由千奇百怪,可惜陈小桑没法一直听,只能边离开边跟他们挥手:“我会再来的,你们到时候再跟我讲呀。”

牢里众人难得见到孩子,聊得欢畅,都舍不得她走了。

当然,最舍不得的还是陈老汉。

黑暗中他看不到闺女和儿子,只能一直对着门口的方向。

那混混就劝他:“他们都走了,叔别看了,歇着吧。”

陈老汉回味着刚刚的炖肉,要坐回之前的地上。

牢里的人不干了,一起把他拉到稻草堆上坐着。

小混混劲劲儿地道:“你今晚就在这稻草上睡。”

“你可得养好身子,你闺女都交代我们了,要好好照顾你。”

毕竟吃人嘴短嘛。

那丫头可是说了,还会来,保不齐到时候还能有肉吃。

原本被警告不能靠近稻草的陈老汉,一晚上都在稻草堆睡觉。

陈小桑被陈二树抱下马车后,就邀请车夫去她家吃饭。

车夫连连摆手推辞,赶着牛车匆匆离开。

赶出来的大树媳妇招呼着兄妹两人吃晚饭。

陈二树边喝玉米糊糊,边问她:“大嫂,大富几兄弟答应不告咱爹了么?”

“还在说呢。”大树媳妇努努嘴,“娘才去看过了,大伯被抬到村长家,大富兄弟三个一口咬定是咱爹害的。”

陈小桑抱着大陶碗“咕噜噜”喝着玉米糊糊,偶尔夹一筷子苋菜吃。

她不在家,大嫂做菜都不放油,恩,不好吃。

陈二树气得放下碗筷:“咱爹怎么害大伯了?”

大树媳妇说起大伯一家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等小桑吃完,她也听得差不多了。

不就是陈大富三兄弟不要脸,咬死了要她家赔钱才放过她爹嘛。

连一向说话很有分量的族老们都拿他们没办法。

陈小桑擦干净嘴,蹦蹦跶跶回了屋子,爬到她娘身边坐着,跟她娘将她爹的事。

李氏安心不少,“你爹没被欺负吧?”

“我可聪明了,不会让我爹被欺负的。”陈小桑信誓旦旦道。

二树媳妇问她:“你怎么护着爹了?”

陈小桑得意道:“我把肉分给爹的狱友吃了呀。”

李氏:“……”

二树媳妇:“……”

三树媳妇:“……”

几十文一斤的肉,她们都舍不得吃哟,小桑竟然给别人吃了?

陈小桑却很有理由:“我爹是新去的,牢里的人会欺生嘛。他年纪这么大了,平时光顾着抽烟了,肯定打不过牢里的人呀。

我就分了三块肉给他的狱友,就能让爹不被欺负,多划算呀。”

她们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陈小桑还安抚她们:“你们不要担心,有我呢,我会努力救出爹的。”

李氏听不下去了,摆摆手:“你赶紧写作业去。”

想到自己还没动的作业,陈小桑安抚了她娘几句,就被三树媳妇带着到堂屋了。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三树媳妇下了狠心给小桑点了油灯。

三个柱子悄悄摸过来,围了小姑坐着,问小姑牢里的事。

陈小桑跟他们讲了一会儿。

大柱羡慕道:“我还没去过牢房呢,爷爷见识真多呀。”

陈小桑被噎住,转而认真跟他讲道理:“牢里又臭又脏,睡觉都是在地上的。”

二柱听得双眼发亮:“地上睡觉可以到处滚呀!”

大柱用力点头:“我也想睡地上。”

三柱满脸凝重:“听说坐牢很可怕,不能出去玩,还会被打。”

两个柱子向陈小桑求证,陈小桑点点小脑袋:“天天吃的都是馊了的粮食,还吃不饱呢,也不能洗澡,特别臭。”

大柱二柱听得心慌慌,连连惊呼:“爷爷太可怜了!”

从外头进来的大树媳妇一手拎一个,咬牙道:“让你们睡觉去的,怎么又跑出来了?”

两个柱子“哇哇”叫,一个劲儿求着大树媳妇松手。

旁边的三柱捂着自己的耳朵,乖乖回了自己的屋子。

陈小桑就着油灯写完先生布置的作业,又拿了张新纸,回想着牢里听到的事,抓着毛笔在纸上记下来。

油灯的光很暗,她写着写着眼睛就泛酸了,她揉揉眼睛继续。

三树媳妇看她写得长,咬牙给她多点了个灯。

到底手嫩,写完三个人的事,陈小桑的手腕就酸得写不了字了。

大树媳妇帮她洗完澡,抱着她去睡了。

大树兄弟们是在她睡熟后才回来的,只是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大树媳妇问道:“他们怎么个说法?”

陈大树面色铁青:“族老们怎么说和,他们就是不答应。陈大富说了,不赔一百五十两,就等着咱爹老死在牢里。”

“别说咱没有,就是有,我也不给这个钱!惯不死他们!”李氏气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