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闪动,倏地指向金老饕脖颈,又不等剑招使尽,腕抖剑斜,剑锋已削向他心口。
金老饕五指发黑,说不出像什么个东西,但分明犹如神兵利器似的完美格挡。只听得铮的一声响,两两相击,嗡嗡作声。只道是震声未绝之际,飞沙走石,已然拆分好几招。
“你这小子,如此不听劝,你自持手有仙骨,以为奈何的料我?”金老饕哄人的声音很怪,腔调很尖,但又不刺耳,只是缥缥缈缈的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他仗着有饕鬄血融于自身,能于这年轻人对上几招,但毕竟人生在世几十年前都是凡人,一朝富贵也不可能乍然成龙,几招下来便力有不逮。
昏暗的光线让牧折生的面容影影倬倬,“你在求饶?”
可金老饕未曾言语,他解下身后的包袱,里面是一锅肉。
他把头埋在盆里疯狂地吃着,他好像这辈子没吃过这样的山珍美味,吃得眼睛发红,直接上手抓。肉块从指缝里挤出来,落在地上也顾不得。
这个画面如同落在本摇摇欲坠空中阁楼上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映入灵寰眼中。
她咬紧牙槽,整个人不正常地痉挛扭曲。
那些血色凝聚成一只只看不清面容的饿鬼,他们扑向她,每一口都是濒死强烈的痛楚,摧古拉朽般的巨大痛苦,都能将她的五脏六腑绞得血肉模糊,恨不得立即死去。
帝屋树的确能阻挡攻击,但内部却是很脆弱。
金老饕疯狂吃食的时候是最好下手的时候,可金罗盘在面对金老饕的时候,竟然如面对一个凡人似的,丝毫没有作为。
牧折生紧了紧手中剑,此刻的金老饕在他眼中全是破绽。
杀了他,夺回仙骨。
可就在他稍有动作的时候,马车里传来闷哼,然后就是撞击。
车窗有一条小小的缝隙,是灵寰偷看的地方。
透过缝隙牧折生看见灵寰滚成一团,手指死死扣住左眼,像是要活生生将其挖出一般。
“别吃我......救命......”
而牧折生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看见火就会痛不欲生,她生前曾有人用蛮夷之地的祭祀去对待她,火祭、割肉、食肉......
金老饕等到最后一块肉也被吃完,他打了个满是肉味的饱嗝,抹了把脸,终于清醒了。
“去守着她,”牧折生低声言,金罗盘从缝隙中钻进去,将灵寰手分开,防止自伤。
“你们这些修士,就是不爱耍花样。”金老饕大声怪笑,昏暗中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人越过废墟走了进来,牧折生蹙眉警告,“快出去!”
来人非但没出去,反而越来越多了。
从老到小,从男到女,一个接一个木然走进来......
“乖,就是这样,乖乖过来,全部过来。”金老饕慢慢笑了,牙缝里还夹着一丝肉,他着迷得把肉扣下来,嗦完手指头说:“鹿泉不知道有多少人吃过我做的饭,我的菜里无一不有凡人生灵魂魄,吃了我的东西,就要为所控。”
这就是不语口中所言,失去理智的人,数目何其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