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四医院格外安静。
整个院子里看不到一个病人。只有偶尔匆匆走过的护士和医生。
他们都会忍不住瞥一眼,地面停车场上那辆一看上去就很贵的黑色跑车。
随即心中升起一股不该有的同情和怜悯。
因为住进四医院里的都是精神病人。
开跑车的人再有钱又如何。
说不定就是他的父母还是老婆孩子什么的,患了精神病被关了进来。
他们这所精神病院的出院率,可是极低的。一整年都不见得有一个。
而且就算出院了,依旧有再次复发的可能。毕竟脑子里的病,是最难治的。
果然穷人有穷苦,富人有富忧啊。
三楼的一间重症监护室里。
“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声音的主人身着蓝色条纹的病服,被皮带束缚住四肢,平躺在钢架床上。
哪怕素面朝天,长发凌乱,也遮掩不了“她”的天姿国色。
“她”是一个让人看上一眼,就难以忘记的美丽女孩。
此时“她”微微抬起头,看向门口的黑发青年。
这么早能进来探望“她”这位重症病人的,估计又是一个塞了医生好处的人。
“不想看到我?我可是你表哥。唯一能来看望你的亲人。”陈魁将一袋苹果放在柜子上,轻轻地说道。
姨母死了。姨丈还在疗养身体。张小霏确实只有他可以来看望。
他是没想到。
在鬼影操控下杀了人的张小霏,居然会被关进了双和区唯一的一所精神病院。
还是重症监护室这种会限制病人行动的地方。
如果不是王治一早打电话告诉他。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龙华那边肯定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却依旧将他关进了这所精神病院。
这得要多么“不配合”才能做到。
被捆缚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张小霏,平静地看了陈魁一眼,缓缓说道:
“刚才,嫂子已来过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陈魁呆了一下,吃惊地问道:“啥?哪个嫂子,长什么样?”
“……你还有几个老婆?”张小霏疑惑地问道。
陈魁嘴角抽搐了下,否认道:“一个都没有!”
张小霏用审视的眼神,仔细地打量了下自己这位一表人才的表哥。
虽然长得很海王。神情看起来却并不像在说谎。
于是他言简意赅地形容道:“白肤。长腿。凶器。桃花眼。”
陈魁立即懂了。
十有八九是江玉燕先来过了。
也只有她会那么招摇,故意在自己表弟面前冒充成自己的媳妇。
江玉燕之前就在姨妈家做过这种事。
借着自己女朋友的身份,将姨妈家里外打探了个遍。
之后还成功收取了那么多鬼子。虽然最后都进了陈魁的腰包。
不过她也没吃亏。从自己这里不仅拿走了小花伞,还让自己欠了一个人情。
那女人鬼精鬼精着呢。
“她说啥没?”陈魁警惕地问道。
江玉燕那女人可没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以陈魁多年对她的了解。她做任何事情,都有很强的目的性。
“她邀请我加入什么地狱来着。开出的条件也很优渥。”张小霏颇为坦诚地答道。
啧。这婆娘挖墙角都挖到我家下面了。
陈魁一脸无语地提醒道:“别信她的。你毕竟生在华夏,是华夏人。”
张小霏曾经被鬼影附身过。说不定体质上有什么特殊之处,被国外地狱的人看上了。
就跟当初的江玉燕一样。
然而陈魁觉得,既然身为华夏人,还是不要轻易加入境外的组织为好。
一旦以后两个组织之间,出现交恶的情况。像江玉燕那种,恐怕两边都不作好。
“我没答应啊。我还不想从这里出去。这里其实蛮有趣的。”张小霏一脸认真地说道。
陈魁眼皮跳了跳。
他不知道被人捆缚在床上,能有什么乐趣。表弟的思维,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
看来自己想让组织帮忙,把张小霏从这里弄出去的愿望注定落空了。
因为张小霏本人不愿意。他要装疯卖傻故意留在这里,你能有什么办法。
看到陈魁脸上的失望,张小霏抿嘴笑了笑。
忽然问道:“表哥。我的影子好吃吗?”
嗳?
陈魁瞳孔微微缩紧。
张小霏好像知道的东西不少啊。
按理说。被鬼物附身的人,一般都会失去附身时的记忆。
是江玉燕告诉他的,还是他自己明悟的?
“什么影子?”陈魁故作镇定地反问道。
床上的张小霏眼神古怪地盯了他一眼。
随即平静地说道:“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咚咚。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这是那位收了红包的医生,在提醒陈魁探望的时间到了。
再过一会儿,会有护士来喂药。他也要注意医院里的影响。
“我走了。”陈魁最后打量了张小霏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
“不送。”张小霏说道。
你那拍岛片一般的样子,怕是想送也下不来吧。陈魁在心里吐槽道。
临走时,他心中依旧有一个疑虑。
总觉得张小霏似乎对他隐瞒了什么东西。
会不会当时的情况,其实并不是鬼影附身了张小霏。
而是张小霏自己操纵了鬼影呢?那他岂不是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陈魁脑海里浮现后。就再也没有消失。
他很想返回去质问张小霏。但还是忍住了。
张小霏多半不会承认。而且陈魁也没有证据。
走出病房的陈魁,忽然转过身,看向了床上神色平静的张小霏。
“那个……要不要给你换个单独的病房?”陈魁开口问道。
刚才一进来他就注意到,这是一间三人间的病房。
张小霏的病床在最中央。两侧还同时住着两个男病号。
那两家伙,一直在盯着比女人还漂亮的张小霏看。
眼珠子从张小霏美丽的脸蛋,一直游离到“她”玉脂般的脚踝上。
来来回回,乐此不彼。
两个男人嘴角不停地流着口水,呵呵地傻笑着。一看就动机不纯的样子。
精神病院的重症监护室,除了晚上和特殊情况外,并不会一直限制病人的行动。
陈魁比较担心张小霏的过人姿色,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身娇体弱的他,强行被人捡了肥皂。
“不用。你走吧。我住这里挺开心的。”张小霏冷冰冰地答道。
“……”
见他不同意。陈魁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离开了病房。
心里对张小霏的怀疑,进一步加深了。
在陈魁离开后。
一道淡薄的影子,从张小霏的床头上“站”起来。
沿着墙壁伸出两只细长的手臂,分别掐住了那两位病友的喉咙。
两个之前还一脸猥琐的男人,顿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他们被掐住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阵咯咯咯的嘶哑叫声。向是在哀告着求饶。
“下次再这样盯着我看。我把你们眼珠子都挖出来泡尿壶。”张小霏用着最淡然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在两个浑身发抖的大男人,如捣蒜般疯狂点头时。
墙壁上的黑影突兀地消失了。就像从未有出现过一样。
过了一会儿,病房的门再次打开。
一个盘里端着药瓶的年轻护士走了进来。
忽然她用小手捂住鼻子,脸上露出嫌恶的神情。
“混蛋!又是哪个傻子尿床了啊?一一真是臭死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