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留沈漫一个人胡思乱想,江以宁拉着她,去花园散步。
顺便问了下关于陆执和陆北城的事。
经过这次的事,沈漫对她似乎敞开了一些心扉,也愿意讲一些以前的事。
“阿执小时候很怕黑,每次睡觉之前,都要我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他胆子也很大,三岁的时候,就自己摸索,学会了骑车,还跟着老爷子学习经商之道。才几岁大点的孩子呢,说起生意经就头头是道……不过,他也很调皮,三天两头受伤。每次都把老爷子气的,要狠狠地揍他一顿。可他从没记住过,该怎样还是怎样。北城跟他不一样,北城很乖,一天到晚坐在家里玩玩具。写写字画。谁能想到,长大后,他们俩性子对调了呢。阿执变得沉稳内敛,北城却肆意妄为。”
沈漫想到了什么,温柔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
“也许……都怪我吧,当初若不是我执意要走,他们兄弟俩不会性格大变。”
江以宁低声说,“妈,你想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没错呀。父母不该因为孩子,而强行压抑自己真实的感情。”
她在美国待的久,思想比较开放。
所以,很难理解国内,部分说为了孩子,而强迫自己跟不爱的人过一辈子的父母。
这不管对孩子,还是对父母来说,都是痛苦的折磨。
早点分开,彼此都能解脱。
沈漫苦涩的笑了笑,道:“以宁,你真是看得开。不过……我并非因为感情的事,才想跟离开陆家的。”
“那是为了什么?”
江以宁好奇的问。
沈漫却不肯说,闭紧嘴巴,摇了摇头。
江以宁歪了歪头,总觉得她有很多秘密。
只是不愿意说给别人听。
不过,江以宁向来不喜欢探听别人的隐私,更不会勉强他人。
便没继续追问。
……
逛了半个多小时——
沈漫有些累了,说要回房间休息。
江以宁送她到卧室门口,这才去找陆执。
听家里的佣人说,他还在陆老太太的房间,直接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她透过敞开的门。
看到陆执单手插在衣兜里,眉头紧锁,目光落在陆老太太脸上,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江以宁脑海里闪过,方才沈漫说的话。
心里生出了一丝内疚。
不是对陆老太太,而是对陆执。
他夹在她跟陆老太太中间,肯定非常难做人。
但哪怕对不起他,她也不想再继续容忍这个无理取闹的老太太。
若是让她继续忍下去,倒不如让她直接走人呢。
江以宁决定,尽早打听陆北城的消息,然后离开陆执。
这样他就不会继续为难了。
江以宁敛了心思,抬手敲了敲门。
陆执听到动静,抬眸看向了门口,见是她来了,迈开步子走过来,淡声道:“等的不耐烦了?”
“没有。”江以宁看了眼陆老太太,问:“你奶奶没事吧?”
“你是医生,比我更了解她的情况。”
“刚才我跟她吵的那么凶,你不怕我故意隐瞒她的病情,报复她吗?”
“你不是那样的人。”
陆执笃定的说。
江以宁忽闪了下眼睛,有些害羞的摸了下鼻子说:“我在你心里那么好呀。”
陆执轻笑了声,“你在我心里一直很好。”
听他这么说,江以宁的心又有些不受控制了,突突狂跳了几下。
她觉得自己有点问题。
最近面对陆执,心脏老不正常。
难道得了心肌梗塞吗?
医者不能自医,她有时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出了毛病。
不然,年纪轻轻的挂了。
那对这个世界来说,可是非常大的损失呢。
江以宁臭屁的想了一会儿,道:“没人陪着我,我在家里有些闷。”
“你要我陪着你?”
陆执扬声问。
江以宁笑了笑说,“我没这个意思,不过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办法。”
陆执:“……”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丫头。
顿了两秒,他道:“走吧。”
“陆执,这可是你要我走的呀,不是我故意不让你陪着你奶奶的。”江以宁不忘记为自己开脱。
陆执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奶奶有爷爷陪着,还有数不清的佣人照顾,你用不着担心。”
江以宁用力的点头。
……
两人走出陆家老宅。
坐上了车,陆执侧首问:“想去哪儿?”
“附近有购物商场吗?我想买点东西。”
“有。”
陆执发动了车子,载着她向购物商场而去。
商场离陆家很近,等到了地方,江以宁没让陆执下车,自己跑进去,买了一大堆啤酒,而后抱着跑了出来。
将啤酒全丢在了后车座,对他说:“陆执,带我去海边吧。我想去一望无际的大海边喝酒!”
“你还小,不能喝那么多的酒。”
陆执神情严肃道。
“我都二十岁了!”江以宁挺了挺胸,说:“你看谁家的孩子,发育的像我这么好?”
陆执目光掠过她,唇角微微够了下。
然后,发动了车子。
行驶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抵达了海边。
这是一片未开发的地方,海水蔚蓝、不染半点杂质。
浪花不停地前仆后继,拍打在金色的沙滩上。
江以宁指挥陆执,把啤酒放在沙滩上,盘腿坐在了旁边,打开两瓶,并把其中一瓶递给了他:“喝。”
“我不喝酒。”
他不喜欢醉后失控的感觉。
他习惯清醒地控制一切。
江以宁才不管呢,强行把酒递到他嘴边,说:“今天破例,我们不醉不归!”
陆执把她灿烂的笑容,尽收眼底。
默了片刻——
还是接过了啤酒,仰头喝了一口。
江以宁也喝了一大口,而后借着酒劲说:“陆执,我跟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吧。”
陆执不作声。
江以宁当他默认了,不紧不慢道:“我父母是出车祸死的,我那时候很小,所以记的不是很清楚。唯一给我留下印象的就是漫天的血……他们倒在血泊里,向我伸出手,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这十几年来,我一直梦到这个场景,怎么也摆不脱。”
“顾战擎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他是我外公的养子,跟我母亲一起长大。我父母死后,他就出现照顾我跟我妹妹。我把他当成我的亲人,从心里依赖他、相信他。”
“可他呢……”
“一次次的把我的信任摧毁。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明明我跟江柔长得一模一样,我各方面都做的比江柔好,为什么他就是不待见我呢?我从不奢求,他像对江柔那样温柔,只求他能夸我一句,跟我说:以宁,你做的好。”
“但偏偏这么简单的要求,从没实现过。江柔生病了,我要时时刻刻的陪着她,稍微离开,就被他打骂。我考试成绩后退一分,他就骂我是蠢猪,罚我整整一个月,不许出去玩,只能待在房间里做练习题。我交了朋友,他说他们不三不四,不许我再跟他们往来……”
“别喝了。”
陆执按住了她的胳膊。
江以宁却拨开他的手,仰头把一罐啤酒,全都灌到了嘴里。
“没事,说出来,我就痛快了。陆执,我很希望我父母没有死,这样我就不会碰到顾战擎,被他虐待那么久。所以,我很羡慕你,还能看到你的父母。”
陆执听到她最后一句话。
便明白了,她说那么多,只是想劝他跟自己的母亲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