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属实是被云潇这种匪夷所思的出场惊住了半天没动,她穿着魔教圣女的衣服,冲他美滋滋的眨眨眼睛,还不忘拎着孙梁的脖子气呼呼的扔到了旁边的草丛里,骂道:“我的小美人你也敢碰,找死!”
“你怎么在这?”萧千夜回过神来,大脑一片混乱立马拽着她谨慎的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云潇指了指手上那根法杖,回道,“我本来只是想去城里的圣坛检查一下那个大火炬,结果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妖女跳完古怪的祭祀之舞返回后面的圣殿,我偷偷跟着她一起溜了进去,看见一个穿的和她差不多的女人给了她一封密信,我顺手就给她们两一起敲晕了,你看,就是这封。”
她倒是无所谓一口气说完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注意到萧千夜的脸上惊魂未定一副头皮发麻的模样,云潇将信递给他,又道:“还好写的是汉字,是分坛教主崔修明写给维丽雅的密信,说是他奉命波斯教王之命带着精锐的五千死士不日即将抵达祁连山,让维丽雅安顿好敦煌事宜之后过去和他会和。”
“崔修明……”萧千夜低念着这个名字,快速将密信认真看了一遍,再翻到最后一页,发现末端带着“崔”字的红印旁边还有一个看不懂的印章图案,似乎是西域其它民族的文字,他紧握着拳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转向云潇问道,“妖女人呢?”
“被我打晕了呀。”云潇骄傲的挥了一下拳,得意洋洋的笑起来,“早知道我一拳就能打晕她们,我才舍不得我的小美人过来给别人投怀送抱呢!”
萧千夜按住她还在做动作的手,又气又好笑:“打晕之后人去哪了?”
“扔到城外去了,你放心,有人帮我看着她们的。”云潇一脸兴奋的回道,“就我们今天住的那家客栈,里头的杂役竟然是温将军的旧部!他说之前去帮店家搬货的时候就在城外看见我们了,发现你一路背着我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肯定不是泛泛之辈,见我出了门他就一直跟着,魔教那伙人喜欢装神弄鬼营造神秘的气氛,所以跳完大神回圣殿的时候那妖女也是一个人,他看我打晕了她们才站出来表明身份,还帮我把两人绑起来偷偷搬到城外去了。”
“是他。”萧千夜微微一惊,想起之前在客栈里和自己搭话的那个杂役,难怪一身健硕的体格看着威武强壮,原来是温将军的旧部,但他再转头看着云潇那张嬉皮笑脸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训道,“你答应我好好留在房间里的,结果我前脚出门,后脚你就跑了?你还特意写了个保证书骗我?”
云潇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目光,强词夺理的解释道:“又没有署名,谁能作证是我写的?”
“你……”他被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脑门都在冒烟,甚至听见胸膛里心脏不受控制剧烈的跳动起来,他已经被骗过无数次了,可每次还是会鬼使神差的信了她的承诺,果然云潇又是那副他见过一万次楚楚可怜又无辜的神态,硬生生把他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最终用力的咳了起来,云潇连忙帮他轻拍着后背顺气,笑嘻嘻的道,“还好魔教信奉的是圣火,要是什么风雨雷电之类的我就没那么好演戏了,你说的嘛,只要不说话装神秘就能当他们的圣女,我扒了维丽雅的衣服拿着她的法杖,那些奴役们看见我就低头跪拜,我不理他们直接来找你他们也没有怀疑。”
他本来就被气的不想说话,再看云潇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正在自己面前得意忘形的晃来晃去,调戏般的捏着他的脸叫着“小美人”,忽然间,身体似乎有些控制不住的燥热起来,眼前莫名出现了五彩的光雾,氤氲的笼罩着宛如江南水乡般的后院,让他的精神陷入一刹的迷离,瞳孔不经意的涣散开来,云潇吓了一跳,连忙按住肩膀用力摇醒他,这才注意到散落一地的金樽,随手捡了一个闻了闻。
“别碰!”萧千夜就是在这一瞬间清醒过来,本能的抢过她手里的金樽丢了出去,只是数秒的失神他的皮肤赫然泛起了红晕,一直冰凉的躯体诡异的热了起来,云潇吃惊的摸了摸他的额头,有密密麻麻的汗水正在汹涌而出,萧千夜咬牙抬手按住胸膛,呼吸低沉悠缓,脸上的表情更是反复交织着奇异的神态,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渐渐低迷下去,“别、别碰这种东西……”
“你喝了什么东西?”云潇惊得跳了起来,扶着他靠在自己的肩上,那种对他而言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火焰之息窜入鼻腔,让原本就有些撑不住的理智剧烈的震荡,萧千夜挣扎着将她推远,虽然眼神迷离恍惚,说话却是毫不犹豫,“你离我三步,不要靠近……”
云潇手足无措的看着他,没等她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他突然挺直后背严厉的补充了一句:“也不许走远!”
说完这句话他就神色恍惚的从胸臆中吐出一口气,脸色也从片刻前的红晕急速的转为苍白——转生露起作用了,这东西他喝下去的时候毫无感觉,竟然在被云潇气的脑门发热之后,又被特殊的火种之力勾引起了反应!药力让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而缥缈,江南水乡的庭院宛如仙界般烟雾缭绕,砖土变成宝石,花木上跳跃着精灵,宛如传说中的极乐天国,让他的内心也撩拨起了一抹无法克制的欲火。
三步的距离近的触手可及,他却一秒也不敢伸手去抓住那个让他欲火焚身的女人,就在他痛苦的往后仰倒之时,云潇一把扑过来抱住了他,心跳的速度快要濒临极限了,血液充斥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肤爆出诡异的血痕,她的火焰却像滋润干涸的温泉毫不犹豫的流淌过他的身体,云潇抱着他的脸颊,那样单纯温暖的笑容刺痛着心,低头亲吻着他的唇。
他静静的坐着,这个吻温柔又沉静,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胸腔里一股沉闷的气吐出,一直紧握着小树的手松开抱着她轻声骂道:“能不能听一次话?”
药效来的快散的也快,好不容易清醒之后,萧千夜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酥软,又坐了好一会才勉强提力拉着她一起站起来,云潇看着他手边那棵被直接握断的小树,帮他擦去满头大汗,扬眉笑了起来,带着莫名其妙的理直气壮,回答:“不能,你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吗?”
他没接话,反正说什么也说不赢她,干脆闭了嘴一言不发。
云潇踢着脚边的金樽,看了一眼还沉迷在药力里寻欢作乐的男女,其实心里早就明白了,她憋着笑嘲讽道:“你不要乱喝东西嘛,亏得我来的及时,要不然我的小美人,岂不是要被别人糟蹋了!”
“我不是被迷药影响,我是被你……”他脸颊顿红,立刻为自己辩解,但是云潇好像根本就不想听他的解释,阴阳怪气的冲着他吐了吐舌头,指向后方的主人的房间说道,“雷公默已经被我支走了,现在得赶紧去找孙大人调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按照崔修明给维丽雅的密信来看,他们三天左右就能抵达祁连山,到时候肯定还会和雷公默联系,我们得抢在前面才行。”
“嗯。”萧千夜点头,抓着她悄无声息的来到主卧,和后院莺歌燕语的景象截然相反,这里倒是大漠里常见的砖土沙石,种了一棵胡杨树,两人谨慎的扫过四周,发现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推开房间门之后,一股浓郁的迷药味扑面而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呆滞的坐在椅子上,睁着眼睛木讷无神的平视着前方。
“孙大人?”云潇试探性的喊了他一声,但对方只是呆若木鸡的一动不动,两人轻声走入房中,萧千夜小心探查,鼻息倒是平稳缓和,又按住孙弘宇的手腕,只是轻轻往上一提就听见了清脆的骨骼断裂声,他倒抽一口寒气立刻收回了手,云潇紧张的咽了口沫,手指勾勒出火苗沿着孙弘宇的身体检查了一遍,不可置信的道,“好歹放在床上躺着呀,这败家子就这么把自己老爹扔在椅子上,起码得有几个月没动过了,身体都僵了!”
萧千夜蹙眉想起刚才见过的孙梁,那种顽固子弟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情他都不觉得奇怪,这分明就是以迷药控制了安西节度使孙弘宇,然后将安西四镇的兵权偷梁换柱的给了雷公默,只是这种事情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不是长久之计才对,雷公默怎么说也是在温兆钦手下干了很多年,他应该很清楚自己一旦败露就会引来周围几十万大军的围剿,他不可能长此以往的享福下去!
除非……一个更加恐怖的想法在萧千夜脑中冒起,他丢下孙弘宇在屋内仔细的翻找起来,果然很快就在书桌上的文牒里找到了猜测的东西,又快速取出崔修明的密信对比了一下,咬牙低道:“阿潇,你看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印章,这是准备配合魔教联手西域什么国家举兵攻占敦煌了,难怪雷公默胆敢如此目中无人,他早就有叛变投敌之心了!”
“这是……什么文字啊?”云潇拿着两封信疑惑不解,萧千夜摇摇头,抓着她的胳膊道,“客栈那个杂役在哪?他是温兆钦的旧部,又在敦煌多年,他肯定认识。”
“嗯,他说会在城外的石窟附近等我。”云潇一刻也不敢耽搁,指了一个方向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