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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作为遥海南岸最大的城市,江陵映照在一片白蒙蒙的阳光中,早已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了新一天生活。

富饶的海港停泊着准备出行的商船,船工吆喝着将琳琅满目的货物齐心装好,而码头处的小摊贩也推着车、挑着担有说有笑的做着生意,这座坐拥五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丝毫没有感受到隐藏在风中的危险,好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所有人都在谈笑风生,为生计而奔波。

剑灵在靠近海港之后停下,被他小心的收起来,他的手一直紧张的握着剑柄,即使能透过一魂一魄感觉到云潇已经脱险,萧千夜的脸色还是阴云密布,从和帝仲背道而驰的那一刻至今,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藏锋有些尴尬,又不敢多嘴去问他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两人混迹在人群中准备入城之时,他才心有忧虑的回头远远看了一眼平静的海面,终于还是忍不住拉了拉萧千夜,低声问道:“已经过去一整夜了,濮城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濮城保住了。”萧千夜按着剑柄,眼神忽然间有些恍惚,“大多都是轻伤受了点惊吓罢了,稍微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吧。”

“哦……那就好。”藏锋松了口气,作为东济岛的军督大帅,他虽然并不是个仁慈善良之辈,此刻却也感到心中由衷的一阵欣慰,但他稍稍抬眼看见萧千夜那样恍惚的眼神,又咳了咳认真的说道:“我可真的是要感谢你们,若非如此,濮城一定会重蹈覆辙,只怕江陵……也要一起覆灭啊。”

萧千夜显得非常漫不经心,帝仲说过天亮之时就会有北斗大阵的推算结果,可是眼下那家伙安安静静,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

也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差池,萧千夜想了想,指着不远处的江陵城淡淡说道:“先进城观察一下吧。”

“好。”藏锋一口应下,两人并肩往前走,他边走边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这座富饶的大都市,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感慨一般的说道,“变化好大啊,坦白说我已经五年多没有来过江陵了,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船队做生意,城墙也有些老旧了,后来江陵御史请了一批款,说是要修缮一番,你看这城墙建的多高多气派,都快赶上帝都紫原城了吧,呵呵。”

萧千夜也好奇的看过去,不同于乐呵呵的藏锋,他反而是感到有种强烈的违和感,蹙眉回道:“在我的国家,先帝为了削弱各大都市的势力,防止他们据地为王,不仅安排军队驻守,连有钱有势的大家族都一并下令全部迁居到帝都城,而且每年还会派遣御史过去视察,你倒好,放着这么大的城市整整五年不管不问,就不怕有人心怀不轨起了异心?”

藏锋只是非常随意的笑了笑,并不介意:“我只是夺权,并非贪权,这些年专注于攻打西岐,大多数时间我也亲自坐镇远征军,相比起分心这些争斗,我还是更关心前线的战事,他们要是乐意把江陵建成第二个帝都,我也不在乎。”

“你倒是心大。”萧千夜轻笑一声,又见藏锋闭了闭眼,自言自语的呢喃道,“朝中的事情我一贯不太多问,呵呵,说来可笑,就算我不管不问,下面的人依然会处心积虑的争权夺势,他们自己的小团体斗起来,可远远比我强行干涉要有效的多,都说我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也像个傀儡一样,很多事情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个位置不好坐吧?”萧千夜莫名接话,脑子里突兀的闪过明溪的脸,一下子整个人有些失神,竟然又主动接了下去,“我以前也曾身陷政局的漩涡,一直以来我自以为可以应付这些东西,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的身后还有一手遮天的其他人,若非如此,以我的性格、经历,万万不可能在那种局势中安然无恙那么久。”

藏锋侧头平静安然的看着他,那样的笑容明亮、简单,丝毫不像一个曾经逼宫夺权的枭雄,倒真的有几分救世济人的大夫模样。

这样的反差让萧千夜一时间回不过神,而藏锋只是无声舒了口气,关于对方复杂的过往他不必多问也能猜个大概,只是淡淡说道:“有人依靠是好事,不像我,我的背后一无所有。”

这句话像利剑刺入心扉,让萧千夜豁然顿步握紧了拳。

依靠……他的背后一直都有可以依靠的人,从大哥,到云潇,甚至是帝仲,一直有人在不顾危险的帮助他。

而他,却无法给他们任何的回报。

藏锋拍着他的肩膀一步一步往前走,边走边道:“那年被先帝派遣到天阶大桥的防守军营里,我只不过一介御医之子,无权无势,家中父母兄弟也都是老实憨厚之辈,几代人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甘愿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若非遭逢变故,我一定也会走上这条平淡的老路,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吧?哈哈,可惜,可惜天不如人愿,这世间终究是事与愿违。”

“事与愿违……”萧千夜叨念着这四个字,好像有了共鸣,苦笑回道,“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能保护好眼前人就足够了。”

“我没保护好眼前人。”藏锋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但那样的遗憾还是不可自制的让他闭眼揉了揉眉心,有些茫然地喃喃,“你还有机会,我已经……不可能了。”

大概是不想再继续这么悲伤的话题,藏锋不动声色的加快了脚步,从海港入城之后,街道也早就是大变样,大道的两侧建起了高大的楼阁,那些在白天也依然点亮的大红灯笼,似乎是在无声的宣扬着这座城市的富饶。

藏锋微微吃惊,眼神也跟着剧烈的变了一下,就在他发呆之际,远远听见一串急速的脚步声逼近,不等他回神,萧千夜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不动声色的带着他换了个位置。

再看两人之前站立的地方,是一队紧身劲装的神秘人,皆是帽檐压的低低的看不清楚脸,他们在那里疑惑的站了半天,又反复在四周检查了许久,这才朝着不同方向散去。

萧千夜的眉间赫然闪过本能的警觉,压低声音问道:“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

“冲着我?”藏锋眼里的懒洋洋一扫而空,变得锋芒毕露,认真思考了一下,回道,“我和你一起前来江陵城这件事只有大营里的几位将军知晓,而且就算意外传出,大营距离江陵城有四百多里路,没有御剑术怎么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收到消息,况且……”

他的眉头用力蹙起,只觉脑袋烦躁得快要裂开,一只手已经下意识的按住腰间的刀,莫名其妙地涌现杀意:“我五年没来过江陵,除了那些经常去帝都城的大官商贾,寻常人也根本就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了,况且我又不是逃犯,什么人会穿成这样来找我?”

萧千夜也迟疑了片刻,问道:“你身上可有带着什么特殊的东西?比如说那种、必须一直带着,很少离身的东西。”

藏锋也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从怀中摸出一块金色令牌递过去:“那就只有这玩意了,军督府的军令,大多数时间我会带在身上,不过偶尔还是会忘记,毕竟我本来只是个大夫,实在是记不住要一直带着它,说起来这东西曾经弄丢过,我都准备下令重新做个一模一样的时候,它又自己冒出来了,就在我的桌下。”

“这么离奇的找回来,你也敢继续带着?”萧千夜全身一震从他手中抢过,暗暗咋舌,心想这家伙虽然身居高位,当真是对自己的安危毫无意识,藏锋本是茫然地看着他脸上神色剧烈的变化,低头看到军督令在他的掌心竟然发出一抹淡淡的荧光,他忽然明白过来,眉间蹙起,低道,“有人在军令上动了手脚?术法在东济岛很罕见,我确实没有想那么多,而且丢失的时候也是在紫原城的军督府,一般人可进不去……”

话音未落,藏锋的呼吸猛然一顿,猝然感觉全身的血脉慢慢沸腾,豁然脱口:“军督府,能进入军督府的人……”

萧千夜警惕地盯着大街,刚才那队人马在围着四周绕了一圈之后又不约而同的回到原地,交头接耳的互换了一下信息,然后又开始焦急的找寻起来。

“只能试一试,看看这伙人到底是不是在找你了。”萧千夜捏着军令,一边对藏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露面,一边自己旁若无人的混入人群,手腕微微一动,顺势就将那枚重要的军令随便塞进了路人的衣服中,然后他才调转脚步回到藏锋身边,两人借着街边摊贩心照不宣的望过去,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那队人马急火冲冲的又折返了回来,一把拎住路人提起,赫然又是十几个人从不同的角度飞出,袖间寒光一闪,露出森森的匕首!

萧千夜眼疾手快一刀击出,眨眼之间就逼退数十人,又在众人察觉之前悄无声息的退回。

大街上的行人还一脸懵的看着,直到那些人从古尘的刀气中奋力挣脱,再想动手之时,周围终于爆发出一连串的尖叫。

“这家伙不是藏锋!”身边的同伙拎住吓的哆嗦的路人,震惊脱口,又在他怀中快速搜索,一把抓住军督令丢给了带队的头领,冷汗直冒。

“先撤退!”头领毫不犹豫,厉声命令,一旁冷眼旁观的藏锋也立刻抽身,追着萧千夜往人少的角落里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