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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自眼前画卷一般铺开,遮天蔽日。

萧千夜陡然惊住,发觉自己站在高空中,目之所及,只剩熊熊凤火。

远古的神鸟目光里燃烧着火焰,带着癫狂和不甘一直看着他,但是它静静的张开羽翼一动不动,胸口被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巨大创口,血液竟也是如火焰一般滴落下来。

萧千夜蓦然低头,发觉自己手上握着一把黑金古刀——这是他曾数次在梦境里见过的刀,但真的握在手上之后,他发现这柄刀更为细长锋利,竖立之下几乎和他齐肩,没有刀鞘,刀身上镌刻着金纹,神鸟之血染红了刀尖。

这就是传说中的战神之刃,古尘,被它创伤的伤口,无法再度愈合。

但炽天凤凰还有另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不死鸟。

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神奇,神鸟胸口在一直流血,但是很快就会有火焰填充进去。

“被古尘所伤还能活命的,你是第一个。”萧千夜笑了一下,身体和言语也不受控制。

那一年的帝仲还没有遇到那只天生残疾的穷奇,他漫无目的的在万千流岛之间徘徊流浪,面对所有的挑战者也从没有手下留情,但是这一次他主动收起了自己的刀,冲着头顶上遮天蔽日的神鸟伸出了手:“再打下去也没有结果吧?我无法熄灭你身上的火种,你也根本不可能杀了我,不如到此为止交个朋友,如何?”

神鸟看着他,逐渐收起自己的火光,它的身体在迅速缩小,很快就变得和普通青鸟一般大,也是收敛了战意,将翅膀像手一样的伸出来,搭在了帝仲的掌上。

和解了……萧千夜在心底默默吃惊,帝仲竟然和一只鸟和解了?

就是这一刻,神鸟胸口的血滴落在帝仲的手臂上,“噗嗤”一声将他灼伤。

“咦……”帝仲诧异的看着手臂上出现的烫伤痕迹,倒是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震惊,“哦……你能灼伤我,不愧为炽天凤凰!说起来,你能听懂我说话吗?神兽一类,多半能懂人语的吧?”

“神兽能通人语,但人却不能理解兽类的语言。”神鸟真的开口回答了他的话,帝仲呵呵直笑,摸了摸手上的烫伤,“说的也是,就算是统领万物的奚辉,都无法完全掌握这种能力,也许只有真正的神才能做到通晓万物吧?”

“你们不是自恃为神吗?”神鸟有几分傲慢,显然是知道他的身份才故意挑战,又道,“你们将那里称为‘上天界’是吗?那是这片天空下最高的一块净土,它的纵横范围内没有任何流岛,由一条远古黑龙驻守,是你杀了它,得到了进入上天界的资格吧?”

“并不是我一人做的……”

“无所谓,砍下黑龙首级的人是你。”神鸟并不听他解释,而是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

帝仲沉默了一会,苦笑。

没有人在乎黑龙到底是怎么落败的,所有人都只记住了最终砍下龙首的他,也难怪煌焰一直要跟自己闹脾气,他那样好强的人,心里一定非常不甘吧?

他默默握紧古尘,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晚一步出手,在黑龙露出破绽的一瞬间,以煌焰的实力完全有把握砍下龙首,是自己的反应快他一步罢了。

“你不在上天界守着,跑到这种荒无人烟的流岛来做什么?”神鸟好奇的询问,指了指脚下绿木匆匆的土地,“这座岛名为萧峭岛,全境都是万年的参天古树林,普通人类或者鸟兽是无法在这里生活的,因为这座岛是凶兽的乐土,常有穷奇在这里休息,岛上生长着适合他们修行的仙草……”

“仙草?”帝仲的注意力却被最后两个字吸引了,他豁然来了兴趣,问道,“凶兽这种东西,难道是吃素的吗?为何会对仙草有兴趣?”

“当然不是……”神鸟的声音显然就变得有几分尴尬,甚至奇怪的望了他一眼,“你真的是上天界的战神吗?找你麻烦的凶兽应该不少吧,你觉得它们像是吃素的?只是穷奇天生冷血,那种仙草似乎能缓和它们体内的严寒,你要是也有兴趣,顺着水流找找,应该就能找到不少,蓝色的、像月牙一样的就是了。”

“蓝色的、月牙一样……”帝仲若有所思的想着,嘴里叨念着,“我好像有些印象,之前奚辉问紫苏要过,说是要喂给自己养的那只穷奇吃,不过好像没要到,紫苏说没有了……嗯,可我暂时还不想回去,要不要给他带一些呢?”

“奚辉和紫苏?是夜王和烈王吗?”神鸟凛然神色,小心翼翼的道,“我听闻在人族的信仰中,有一位神农氏,号烈山,据说他曾经尝百草,最后因断肠草溘然长逝,后世称之为药王神,不知上天界那位烈王和此是否有关联?”

“嗯,这样吗?”帝仲随意的摆手,脸上有些神秘,“自封的而已,不要和真神混淆才好。”

“呵呵,战神果真没有一点真神的架子。”神鸟夸赞了一句,展翅飞起,向他道别,“我也该回浮世屿了,若有朝一日战神之力能冲破浮世屿外围种族屏障,我很欢迎您来鸟族神界一聚。”

“浮世屿?”

“我族天生带着火种,能令自身不老不死,我应该有足够长的时间等待您大驾光临。”神鸟的声音充满期待,倒也怀着一丝明显的失落,“战神,去往上天界之后,您应该也有了等同天地的无尽寿数,您是否觉得这是一种祝福?”

“是诅咒吧。”帝仲毫不犹豫的回答,神鸟僵住了片刻,发出灿然的笑,“您看的倒挺透彻,不瞒您说,我在此次回归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有趣的种族,他们将‘凤凰’视为图腾,日夜朝拜,渴望凤凰能赐予他们无尽的生命,于是我便将体内的火种分给了他们,按照炽天一族的传统,火种只有自相残杀方可熄灭,同时不可外传他族,否则神鸟之血将燃尽一切,您说,这一族人会感谢我吗?”

“哦?”帝仲看着神鸟神秘莫测的双眸,嘴角微微扯动,“短时间应该会很感谢你吧,但是时间再久一些,比如说五千年、一万年甚至更久……那时候就不一定了。”

“所以我稍微做了一些小手脚。”神鸟不怀好意的笑着,那样的眼神看的战神帝仲也有些许不适,“我体内已经怀有双子,如今我将双子藏于火种之中同时付与了那一族人,但是双子何时诞生、如何诞生仍是未解之数,双子能带着他们重回浮世屿,等到那个时候,我想亲自听他们感谢我……亦或者是埋怨我。”

“你好无聊呢。”帝仲冷冷的接话。

“但若是等不到那一天,我将在火种熄灭之时,亲自送他们最后一程。”神鸟却不以为然,默默提醒,“活的太久了多半都很无聊,希望您不会有感到无聊、甚至生无可恋的那一日。”

话音未落,神鸟抖开满身的流火,它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从帝仲的视线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帝仲也没有追上去,他轻飘飘的落到萧峭岛上,这真的是一座灵力极为充沛的岛屿,如果不是时常有凶兽穷奇出没,理应成为一个百灵和谐共处的流岛吧?

沿着水流一直往前走,他的目光很快就被眼前一只落在沼泽里的小狗吸引,它嗷呜嗷呜的哀嚎着,奋力的用爪子拍打着泥面,然而越挣扎下沉的越快,很快小狗的大半个身体就陷入了泥潭,只剩下鼻子在外头哼哧哼哧的喘气。

“喂!”帝仲喊了一声,直接用古尘的刀背挑起沼泽里的小狗扔到了旁边的溪水里,他自己也紧跟着跳了进去,用溪水将小狗身上的泥清洗干净之后才拎着走回了岸边。

“你这是找水喝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沼泽?”帝仲拎着小狗发问,猛然瞥见它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眸,惊道,“你……你不是狗?”

他下意识的身上在小狗的脑门上揉了揉,果然发现毛发的深处有一对小小的犄角,因为太小被长毛遮住了。

然后他又摸了摸小狗的后背,发现它并没有骨翼。

“咦……是太小了还没长出来吗?”帝仲自言自语的猜测,回想起自己印象里穷奇的模样,几乎不敢把眼前这只小奶狗和记忆里凶狠的凶兽联系在一起。

萧千夜透过战神的眼睛,也在震惊的看着手上的那只幼年穷奇——八年前他第一次陷入这种奇怪的梦境,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只是那时候他在穷奇的身体里害怕的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男人,这一次他却是在战神帝仲的眼睛里好奇的端详着手上的小凶兽。

左肢天生残疾,确实是那只被同伴抛弃的小穷奇。

帝仲撩起了溪水往凶兽的脸上抹去,抬手在它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这个小东西,我看你这样子好像是凶兽穷奇唉?但你天生残疾,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同伴抛弃了,所以才会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孤岛上吗?”

“嗷……”穷奇努力的张嘴,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

“哈哈哈哈哈,原来凶兽小时候的叫声也和小奶狗一样吗?”帝仲忍不住笑出声,温柔的摸摸它的头,他将穷奇放在自己的肩头,拧了拧沾湿的衣角,道:“你就暂时跟着我吧,虽然你天生残疾,但是凶兽的血肉可是及其罕见的补品,别被什么人抓去吃了呀!”

他继续沿着水流走,前方忽然出现一片摇曳的蓝色草海,月牙般的仙草在微风里轻轻晃动。

萧千夜蓦然按住额头,这片景象似乎在哪里见过,一下子让他的记忆变得错乱起来,恍惚之中,耳边传来凤姬的低呼——“你醒了吗?”

再度睁眼的刹那,眼前的灵凤之火赫然熄灭,凤姬紧张的半跪在他身边,见他终于醒转才是长长松了口气。

“多久了?”萧千夜在苏醒的一瞬间敏锐的察觉到些许不对劲,凤姬摊开手摇头,“起码半天了吧,可真吓人,怎么喊都喊不醒,看来这样的尝试以后还是不能再试了。”

半天!萧千夜眼眸颤抖的厉害,如此短暂的回忆,竟然瞬间过去了半天!

“你都看见了什么?”凤姬问起。

萧千夜默默看着她,骇然想起神鸟的话——那真的只是神鸟的一时兴起吧?那些与天地同寿的神兽们,它们一念之间就能改变一族人的未来!

“是什么不好的过去吗?”凤姬瞥见他脸上扬起的苦涩笑意,继续追问。

萧千夜点点头,接道:“帝仲确实见过那只神鸟,神鸟之血灼伤他的手臂,或许自那一刻起羁绊就已经注定,它将体内火种分与灵凤族,赐予这一族人等同于神鸟的能力,同时……”

“同时?”察觉到他话中有话,凤姬不动声色的问,“同时什么?”

“它将自己的孩子也暗藏于火种中,延续到了灵凤一族。”萧千夜指了指凤姬手中的流火剑,猜测道,“你之所以会浴火重生,因为你体内的火种,恰巧是神鸟之子,神鸟有双子,另一只……”

“在云潇体内。”凤姬用力握紧手上的圣剑,“其实我一早就察觉到了,万万没想到灵凤一族被无数人羡慕的能力,只是神鸟的玩笑罢了。”

“它说双子能重回浮世屿,但也说了……但若是等不到那一天,则将在火种熄灭之时,亲自送最后一程。”

“是么。”凤姬默默低头,心里平定了一些,万年前给予灵凤族火种的神鸟是否早就预测到会有这一天?甚至……是否一直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另外,我有一个很在意的地方。”萧千夜撑着站起来,打断她的思绪,“帝仲曾经多次到过当年的箴岛,甚至在这里亲自立下了七神守,这不像是他那样随遇而安的人会做的事情,箴岛一定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那种蓝色的、月牙一样能缓解穷奇严寒的仙草,我确实是在飞垣的一个地方见过。”

“蓝色的、月牙一样的仙草?”凤姬顺着他的话仔细想了想,脸色一沉,“是东冥的禁闭之谷?”

“古尘也在那里吧。”萧千夜眼眸雪亮,终于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了一起,“萧峭岛早就不存在了,而东冥的禁闭之谷恰好和那里有几分神似,那是他和凶兽初遇的地方,所以他们才会在东冥境内久久的逗留,甚至立下七神守守护这座流岛,之后遇到魇魔袭击也就不足为怪了,但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古尘为什么会被萧遗留在那里……”

“你还是尽早取回古尘比较好。”凤姬面无表情提醒。

“嗯,等我从帝都回来,就必须去取回古尘,否则……失去的记忆永远无法恢复。”

凤姬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心——如果他的记忆完全恢复,还会是现在这个萧千夜吗?

萧千夜收敛了思绪,他衣服上的灵凤之血已经烧去,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而凤姬的伤也早在自己陷入远古回忆的时候完全愈合。

“走吧。”他默默收好沥空剑,整理衣襟,忽然目光一沉,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左手臂——那里赫然留着一个火色的伤疤,灼伤的痕迹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