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被绑在不同的柱子上,一边一个。 李梅身体没有好,她已经成了植物人,全身就像没有骨头一样,被绑着人也往一边掉。
但她人是清醒的。
她头低着,却也能清楚的看出她是想要抬头往林帘这边看的意思,奈何她动不了,只能眼睛不断的往上看,这就造就了她怪异的姿势。
而她所处的地方有阵阵恶臭漫出,地上更是有一滩湿润,应该是尿失禁造成。
林帘看了她一眼视线便落在林娇娇脸上。
往日的娇矜,傲气不见,对林帘的恨,怒,愤也不再。
她盯着一个地方,没有神采,没有情绪,像一只没有感情的布偶。
感觉到林帘的视线,她看过来。
这一刻,她神色有了变化。
但这变化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就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自己认识的。
她就看的久了点。
就是这样简单。
林帘看着林娇娇眼里的妥协,对命运的低头,终于看清一切的绝望,她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人总是要自己经历过后才能懂得。
在此之前,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会听。
一道视线落在林帘脸上,从林帘进来那一刻便看着她,目光沉痛,悔恨。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有定。
他后悔了,他悔不当初。
走到现在,他不断的回想以前,所有的所有,他知道自己错了。
不是错一点点,而是错很多。
全都错了。
错到他无法弥补的地步。
而当看见林帘,这股情绪就像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他泪水流下。
林帘看见了林有定,但面对着林有定这样的目光,神色,她心如止水。
三人带着林帘穿过废弃建筑,来到了一个悬崖边上。
这里没有河流,没什么草木,到处都是碎石,落满了山谷。
林帘一眼看下去,就像一个滑坡,没有陡峭,但从这上面摔下去,一般人轻的缺胳膊少腿,严重的话那就是送命。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站在林帘身旁,抓着她胳膊,控制着她。
而他们所站的位置就在悬崖边上,一个后退,那便是鬼门关。
林帘站在那,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
她看着这里的环境,地理位置,山有高有低,唯独这里突出一块,而奇怪的是,那前方就是废弃建筑。
建筑很大,像是要修什么商场,占地面积不小。
可这么一个生存环境不容易的地方,在这里修建什么建筑,那怕是都不容易。
这也应该就是废弃了的原因。
天色逐渐暗淡,夜似乎就要来了。
林帘目光微动,视线落在前方。
一个人抬了一把椅子过来,没多久赵起伟便来到椅子上坐下。
他拿出一个打火机,打开,关上,关上,又打开。
他看着火苗燃起熄灭,熄灭又燃起,不厌其烦的如此反复。
似乎,他在等着湛廉时来。
看最后,谁输谁赢。
林帘看着赵起伟,随着夜色落下,天上繁星出现,银河跟着展露。
这里沐浴在一片星光下,没有黑暗。
忽然,远远的,一个人走过来。
他来到赵起伟身前,掏出一张照片。
赵起伟拿下打火机,接过照片,然后,他笑了。
“果真。”
“果真啊……”
他视线看过来,嘴角是笑,眼里却是一片阴寒。
他手微抬,来人离开。
他起身,来到林帘面前,拿着那张照片,仔仔细细的看林帘这张脸。
他边看林帘的脸,边看照片里的人,就像在检查错别字一样,不错漏一点。
林帘不知道赵起伟在看什么,但面对着他这怪异的举动,她半点不乱。
她始终看着赵起伟眼睛,目光不变。
“这世界上吧,大部分子女,不是像爹就是像妈,长的两个都不像的,或者把两个的优点缺点都遗传的也不少。”看了好久,赵起伟直起身体,拿着照片,看着照片里的人说。
林帘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但因为赵起伟这突然莫名的话,她想到了可可。
林帘眼神一瞬冰冷。
“当初我听说湛廉时要娶的人是你时,我就特意让人去查了你,看见你这张脸,就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你知道是谁吗?”
他突然看过来,笑容似是而非。
林帘还以为赵起伟照片里的人有关可可,她身子都紧绷了。
脸色明显的变化。
听见赵起伟这句话,她心里松懈,没回答。
赵起伟笑容深了。
“一个死了很久的小画家。”
林帘蹙眉,不知道怎么的,她的心跳了下。
明明她跟画家没有任何关系。
赵起伟见林帘没什么反应,他笑了声,继续看那照片,然后突然把照片转过,对着林帘:“看看,她是不是和你很像。”
星光下,照片里的人就这么突兀的落进林帘眼里。
她站在一颗梧桐树下,身上穿着普通连衣裙,是那种老式的翻领衣领,带花边的,裙角到小腿上一点,她双手抱着一本书,站在那,对着镜头笑。
长发披散,笑容恬静,一双眼睛尤其的好看。
林帘怔住。
这张脸,她见过……
在她的梦里。
赵起伟看着林帘的神色变化,明显出乎他意料,挑眉。
“看来是,认识?”
似在试探,又好似只是在自言自语。
他拿过照片,再次看照片里的人。
林帘回神,喉咙下意识吞咽,她意识回来。
抿唇,压住心中那突起的情绪,抬眼看赵起伟:“不认识。”
赵起伟惊讶了,似没想到林帘会是这样的回答,他看过来,脸上是笑:“看你那表情,我还以为你认识呢。”
林帘看着赵起伟眼睛:“我该认识?”
赵起伟目光微动,反问:“你说呢?”
“……”
林帘没说话了。
试探,猜测,好似大家都不相信对方,却又都想知道对方的想法。
就这么一直拖着,你不着急,我也不着急。
赵起伟看着照片里的人,自主的说起来:“秦又百是个所有人都看不出破绽的人,在外人眼中,他无可挑剔,完美无缺。”
“对老婆好,对孩子好,孝敬丈人,在工作上更是出类拔萃。”
“他身上找不到一点污点。”
“如果硬要说污点,那就是他的亲人。”
“那像蝼蚁,水蛭一样一直吸着他的臭虫,没有一点人性,可恶到极点。”
“而他就像一片污泥里生长出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在所有人眼里,他是最好的那一个,那些臭虫就该早点死。”
“事实是,他们也确实死了。”
“死的死,疯的疯,就好像是报应一样。”
“但你知道吗?”
“在我看来,最可恶的不是这臭虫一样的家人,而是秦又百。”
“他可恶,可恨,让我恨的咬牙切齿!”